紧跟江还晏身后的男人,身着刑司高位者官衣,手提木箱径直向那颗心脏走去。
手捧心脏的经查司常卿眼见来者身份非凡,不敢妄自撤身,只能望向身旁的付向安,不知如何是好。
就如江还晏所说,从擒拿江昭迁时起,付向安就未曾去审鉴被指为证物的心脏。
他们生怕江还晏寻得逆风翻盘的机会而急于将江昭迁定罪。因为一旦江昭迁落狱,这无疑不是斩断江还晏一臂,给予江家重击。
江还晏公开质疑唯一证物,定是早有准备。
垂帘后的小满攥紧双拳,锐利的目光透过朦胧纱帘狠狠的逼视着那一身暗红华服的男人。
此番只能见招拆招,付向安示意应允刑司仵作审鉴证物。
刑司仵作并未动作,不过走近一探后便转身步于江还晏身前,鞠身施礼。
江还晏启声道:
“向在场者宣诉你的结果。”
“这不是人心,是猪心!”
一面垂帘被猛然掀起,只见一个素裙女子直逼江还晏大步走近凶狠怒言:
“当年你江家以权施压经查司罢案,今日又怎就不会联通刑司仵作将人心指作猪心!”
江还晏并不见惊愕之色。那双邪眸微挑,俯视着眼前怒气冲冲之人:
“陛下说这话,可要有证据。”
只听这声“陛下”一出,骇然惊叹声回荡在整个厅阁。
刑司与经查司众人立即跪身承礼,紧接着,两排垂帘后的听审众人也连连匍匐在地。
尊呼声后,整个审厅再次陷入死一般的沉寂,无人再敢出言一句,连就呼吸都压抑得小心翼翼。
付向安随即并肩于小满身旁,厉声言道:
“陛下不信刑司仵作,那就用经查司仵作一鉴。”
“陛下对我江家有疑,又如何保证,经查司仵作会不会将猪心指作人心。”
高扬的狠肃声直指付向安的提议。而一双邪眸紧紧凝视着小满,玩味之中暗藏耐人寻味的纠葛。
“在场者,可有屠夫!”
小满挥袖转身,面向一侧垂帘问询道。
这些听审凡民皆为付向安所寻。绝不会被江家买通,从而包庇江家罪行。
沉默半晌。
一张垂帘后跪步挪出一个斑白束发的男人。他始终垂首卑身,不敢直面当今阎崇帝天颜:“……草民屠宰二十余年,绝对不可能认错猪心!”
“好,本帝许你上前一鉴。”
听帝王应允,男人起身躬着腰走向手捧心脏的经查司常卿。真着的观鉴一番后他怯怯的面向帝王身跪伏在地。
“回陛下!曾有言猪心替人心,两者极为相像。草民从未见过人心,只是以多年屠宰的经验来看,这着实是猪心无错!”
一时心中雷动,震颤着她哑口无言。
这是她的诱敌之计。本以为江还晏会力挽狂澜为姑父脱罪,没想到,江家二人计中设计,反将了她一局!到底是江昭迁手中拿着的始终是猪心,还是江家偷梁换柱在这重重严守的经查司人心换猪心已然不重要了。
“还请陛下,还我江家清白。”
眼前的暗红华衣人双手作揖鞠恭敬相逼。
他指她心有偏颇,差成冤屈。
他在众人前问责帝王,妄夺清名。
她做的局,被他所用反攻己身,她怎能不气恼。
正当小满要不管不顾的斥骂出口时,付向安先迈一步跪在小满身前:
“臣鉴察有误,其罪当责!请陛下赐罪!”
只恐帝名有损,付向安先一步揽下所有过错。
江还晏并未给小满思虑的机会,他肃目凝向付向安斥责道:
“经查命案并非你天监司管辖,你妄坐其位却渎其职,身为天监司理事,你最是知晓此罪何罚。”
她要削他臂膀。
他要折她羽翼。
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在她破他棋局之时顷刻打响。
他曾经的一分容情也已烟消云散,剩下的只有毫无手软的不留余地。
也罢。
她不需要他的容情,她早已不是从前。
“来人!”
帝王令下,卫守拔刃前来。
疾重的脚步声震响审厅,刀剑出鞘声锐利刺耳。
“将天监司理事付向安,押入王宫禁狱。本帝,亲罚。”
江还晏当然知晓付向安入了禁狱此事便是不了了之,她势必要保自己羽翼,只是他并不打算趁今日赶尽杀绝。
因为,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曾经纯真无邪的清澈眉目再难寻觅。那是他怀念的,却又不希望再见的过经。
此刻,她双眸间的怒色凝聚成了一道坚韧的决意,危险又美丽。
她勾唇浅笑。
仿佛在对他说:战役还未结束,让我们拭目以待。
邪眸中欲焰焚燃,愈演愈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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