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冠上错漏下几道天光,照映在少女的脸上。
浓密的睫羽似是镀上了莹白,泛着明灿的光闪。
前庭喧闹。空无人烟的郡衙后院,小满也不顾泥尘,随性的靠坐在一棵茂树之下。
正眯着双眼,感受着零落光线在脸上走走停停之时。
一个人影挡在了她的身前,阻隔了投落下的光斑。
他背着光,颀长的身影翩然端立。
纤长显骨的手从宽袖中拿出了一个与他庄雅模样格格不入的东西,递在了小满面前。
小满伸手接下了那包裹着油纸的东西。
她立坐起身,一层一层拨开了尚还温热的油纸。里面,是一个外皮被烤得金黄酥脆的大包子。
一尘不染的规正男人竟也随之坐在小满身旁。即便席地而坐,他的衣袍也一丝不苟的铺落在地。
“你与秦蛮早就计划好了?”
小满捧着包子,心有所思的启声问道。
“也没有那么早。是我携军去夺回物资时,偶然遇到了他。他刚好在追剿此处的散兵团余党。在那时,我们便打算合谋铲除这棘手的祸根。”
或因与她并身而坐,他言语称谓间,也将自己放在了与她平等的位置。
小满喜欢听他以“你我”称呼彼此。
这会让她感到与他的距离没有那么远。
她在包子上咬了一口,肉香四溢再配上酥脆的外皮,逗留在口腔之中着实是一种享受。一圈油脂印在她的嘴上,将朱红的唇蒙上了一层光泽。待吞咽下腹,她再次开口问道:
“他在风轧郡逗留了许久?”
“有段时日了。散兵团四散在国境边沿,从不会踏入任何国土界线。可风轧郡不同,他们不仅踏入了这里,还与风轧郡的郡执勾结在一起。秦将军在此与他们交手了数次,都无法引出他们隐藏的主力军队。故而借这次机会,让他们放下戒备,待他们倾巢而出时,一网打尽。”
国辅病重,秦蛮被绊住脚步无法脱身。这样一个好的机会,散兵团定会卯足全力攻城。然而国辅的疫病是真的,秦蛮被牵绊却是刻意佯装。
“这场疫难,是散兵团故意散播的?可若他们屠城了,占领了这里,最终还是会被阎崇驱赶不是吗。”
她望向身旁恍惚着光斑的精致面庞。他迎着她目光,视线却落在了她油光淋淋的嘴唇上。
“他们并非是为了侵占城池,他们不过是为了钱银。他们本想与风轧郡执串通,散播疫病,拿手中的药卖以高价后,再与风轧郡执分赃。风轧郡执既能分到钱银,还能落得一个抗疫有方的盛名,两全其美。可风轧郡执万万没想到,在疫病蔓延至不可控的局面时,散兵团不守谋约,不愿与他分赃,拿着药方还要向他挟要更多的钱银,故而他只身逃城。散兵团见风轧郡执逃离,拿不到钱银就只能设法洗城。”
他娓娓所道,一边从袖中抽出了一迭规整的巾帕,递在了她身前。
可她显然被他的话所牵扯着情绪,无顾周围的其他,怒声言道:
“他为了钱银散播疫病,作践性命!他为了他的官职,对疫病出自散兵团一事闭口不提!荒谬,太荒谬了!”
本以为风轧郡执只是胆小怕事,没想到竟是整件事的始作俑者。
真相对于小满而言震撼而残酷,惊愕之中更多的是愤恨交加:
“我要杀了他!千刀万剐!用尽阎崇的所有刑罚!”
“好在。我们拿到了他勾结散兵团的证据。如此一来,江家也不敢再保他了。”
提到江家,怒焰像又添了把干柴,愈烧愈旺:
“他做出这样的事,江家还要保他?!”
他依旧平淡无波:
“在利益面前,人命是最不值钱的。”
“江家私军可有风声?若能以叛国谋逆之罪定论,江家定一个活口都留不下。”
在人命面前,她忽而不愿留予江姓之人任何容情与怜悯。
江家的所作所为,在一步一步的瓦解着她柔软的一面。
不管是江还晏,还是江誉清。
他们愿身承载着江家时,便是纵容着吞噬践踏着这一切。
师央淡淡摇头:
“江家私军不在风轧郡。他们藏得太深,还需要一些时间。”
她凝神了许久,似是想到了什么。
方还气愤严肃的模样渐渐颓落下来,话语失落而出:
“我若不来此,你们是不是也能妥善解决风轧郡的风波?我私自来此,是不是太任性了,我是不是又做错了。”
他手执着巾帕,偏侧过身,向她靠近。
柔软的巾帕一角落在她的唇上,轻柔的擦拭着。
“你若不来此,在我重病昏迷期间,这座无主的城池将一片混乱,会有更多人丧命。你若不来此,将大半军力调派城门,或许等不到秦将军赶到,散兵团就会攻破城门伤害城中百姓。你若不来此,布下火引陷阱将散兵团半数歼灭,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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