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清瘦孤寂,惨淡身影被日光拖得很长,绑着纱布的伤口隐约渗出血色。
他的墨发在风中飘荡飞扬,孑然一身说不出的落寞,如丧家之犬在寻找归处。
兴许是禁卫人多势众,并未刻意藏得严实,连她都可以轻易发现,她不信陆景幽会察觉不到。
然而陆景幽真的没有反应,从未抬头看过宫墙,毫不犹豫地一步步向前走,甚至望见熟悉的冷宫后,还不禁加快了脚步。
三、二、一他距离禁卫越来越近,几乎只有一步之遥。
禁卫全神贯注地盯着他,各自交换眼神,数着步子又将弓拉满许多,冰冷锐利的箭矢在宫墙上闪着寒光。
陆景幽却仍然没有停下的意思,落寂的脚步中带着几分闲散,仿佛他不是去赴死,而是去赴一场激动人心的好戏。
陆嘉念看得一身冷汗,心都跳到了嗓子眼里。
她被马匹甩的晕头转向,起初还想控制好方向再拦住他,现在再也顾不得了,狠狠心攥紧缰绳,又把簪子扎得更深了。
“站住!别动!”
在箭矢即将离弦的那一刻,马儿疯了一般冲进小道,陆嘉念焦急紧张地喊出声。
听到动静,陆景幽孤零零的身影一顿,怀疑听错了般缓缓回首,苍白失落的面容绽开诧异,低垂的眉眼如石子掷入一潭死水般漾起涟漪。
他的黑沉的瞳仁中映着她鲜活灵动的身影,唇角后知后觉地勾起弧度。
这真的是她。
他就知道她会来。
见宫墙上的禁卫悄然退去,陆嘉念终于松了口气。
可还未从虚惊一场中缓过神来,忽然马背猛地一颠,马儿发怒般甩开刺入肌理的簪子,连带着将她也甩了出去。
她一路上用尽力气,一个不稳没抓住缰绳,整个人都朝宫墙上飞去。
刹那间,陆嘉念连呼吸都忘了,眼前只有一寸寸逼近、即将撞上去的冷硬宫墙,心底绝望地替自己悲叹一声。
前些日子才死里逃生一回,如今刚把人捞回来,怎么又轮到她自己了?
这一天天也太难了,横竖都是一死,还不如别重来一世了。
她害怕地闭上眼睛,一想到撞死的场面是多么惨烈难看,浑身都忍不住颤抖。
然而她只是在宫墙上轻轻磕了一下,随后倏忽间有一股力量将她笼住,沉沉下坠之时,落在一双沉稳有力的臂弯里。
熟悉的雪松檀木香传来,上方之人似有似无地笑了一声,双手一使劲就扶着她的腰肢,纵身一跃坐在马背上。
陆景幽一手揽住她纤细柔软的腰肢,紧贴心口困在怀中,一手迅疾地勒住缰绳,三两下便游刃有余地控制住马匹。
待到马儿冷静下来,缓慢地沿着小道前行时,他才若无其事地含笑问道:
“皇姐学骑马,怎么不挑个宽敞的地方?”
闻言,陆嘉念眼眶一酸,被这半是玩笑半是认真的话语戳中了心窝,蓦的仰头望去。
恰好此时陆景幽低头看她,二人的鼻尖几乎贴在一起,温热急促的呼吸喷洒在彼此的面容上,让苍白的脸颊多了几丝桃红血色。
晚风吹散阴云,落日光辉在天际闪现,丝丝缕缕从他们双唇间的缝隙钻过,衬得少年目光灼灼如炬,盈满柔和浅笑的眉眼热烈昳丽得难以直视。
陆嘉念看得发愣,率先敌不过地错开目光,装作没看到般转过头去。
应当是晚霞太过温暖,她耳根竟有些发热。
不过她越想越气恼,方才陆景幽分明发现异样,分明可以躲开,却还是魔怔似的往前走。
她气不过地再次抬首,一把捏住陆景幽脸颊软肉,凶巴巴道:
“你为何不躲?到头来虚惊一场,难不成在耍我?”
陆景幽猝不及防地被她拿捏着,半边脸都随着她的动作扬起,纯澈无辜的眸中多了几分欢悦,一字一句认真道:
“能死在皇姐手里,是我的荣幸。”
他的声音很轻,微风一吹就飘散在空中,却又沉重地砸在陆嘉念的脑海中。
夕阳西下,陆嘉念不可置信地凝望着他,望着那双潋滟明亮的眸子,找不到半点撒谎讨好的痕迹。
仿佛于陆景幽而言,这真的是一件幸福满足的事情。
若非她方才赶来,他似乎真的会甘愿死于乱箭之下。
“皇姐,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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