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黄的杏榜依次铺开,许多人的命运就此往前跨了一大步,而宋福与王二找遍整个榜单,从头至尾就只找到了裴逸的名字,其他主子都落榜了。
落榜
宋福、王二对视一眼, 便耷拉着脑袋从人群中挤出,各自弄丢了一只鞋,王二还被人踩伤左脚。
他们这一趟出来格外不容易, 好消息只得到一个,最终还是一瘸一拐地慢慢走回状元居,着实太凄凉了些。
好不容易回到住处,一抬眼就看到大门牌匾,“状元居”三个大字簇新醒目, 令他们的脑袋不自觉垂得更低了。
“初入京城那会儿蒋公子就说要将这块牌匾换掉,如今一月过去, 它怎还在此?一会儿催一催管家,让他尽快把牌匾换了吧!”
“嗯,我也觉得。”
宋福二人对视一眼,各自嘀咕一句达成了共识,这才敲门回了宅院。
倒不是他们做奴才的看不起主子, 春闱对于读书人的重要性举国皆知, 能登杏榜考中进士乃是无上荣光, 祖上冒青烟的大事, 难度可想而知。
他们之所以有此感慨,着实是状元居这个名头太高调, 太引人注目了。
自家公子在读书方面什么水平宋福清楚, 加之他陪在宋谨书身边那么多年,宋谨书在哪他就在哪,懂的东西也比其他小厮多。
同行几位公子都是宋谨书好友, 除了蒋庆舒, 其他都是穿开裆裤时就认识的交情。
故而那几位公子的情况宋福也都十分了解, 明白公子们此番入京纯属是来当陪衬, 感受春闱独特的氛围,却是从未想过能高中。
意料之中的结局,没什么不能接受的。
宋福与王二自前院分开,一个去找管家拿药顺便提一提大门匾额之事,一个则跑腿回禀今日杏榜结果。
“大喜,裴公子高中,二甲十五名。”
宋福在路上就想好了说辞,临入门时整理好自己的面部神情,努力挤出一抹喜庆笑容,音量拔高,做出一副高兴模样。
“大喜,裴公子高中,二甲十五名。”
第一声报喜,大家伙都不约而同地看向裴逸,皆肉眼可见地高兴起来。
待第二声报喜来临,公子们瞬间明白宋福未尽之言,好在他们都有心理准备,失落片刻便重拾喜悦,真心实意地为好友祝贺。
“谨书猜得果然不错,咱们几个就只有子木中了。”
裴逸比其他几人年长,这是他第二回 参加春闱了,未入京城之前先生便说他底子扎实,若是路上顺畅,考试无意外就必定能高中。
就因先生一句认可的话,他对自己格外有信心,未考之前,他生怕出岔子耽误考试,便在读书、生活,乃至饮食方面都格外小心谨慎,不敢贪图口腹之欲,也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懈怠。
他肠胃脆弱,那段日子着实辛苦难捱,好几回想大口吃饭,大块吃肉,最后都只是浅尝辄止,生生忍下来不敢放纵,如今目的达到,他终于能安心了。
此时此刻,他整个人都是懵的,好半晌儿才回过神来,欣然笑道:“值了,付出的所有辛苦都在此时此刻为我提交了一套满意的答卷,十几年寒窗苦读,我裴逸不负先生,不负父母,也不负自己。”
裴逸喜极而泣,兄弟几个纷纷围上来,拍肩膀的拍肩膀,劝慰的劝慰,闹闹哄哄,终究是喜悦盖过了所有情绪。
“今日大喜,子木你不可能小气了,咱们去酒楼叫一大桌子好酒好菜,你来请客怎么样?”
彭长青是个不拘小节爱热闹的性子,时常说着不着调的话,众人向来不怎么放在心上。
今日就着这件喜事,他又起了外出的心思,当即提出到酒楼改善伙食,满足口腹之欲。
“就是就是,请兄弟们吃顿饭也不为过,你先写信回长陵报喜,我与老彭先去点菜,老七,思源,永超,你们三也随我们一块先去酒楼吧!”
蒋庆舒附和,没等正主开口,三言两语就安排好了接下来的行程。
“谨书,你记得带上叶表妹,晚些与子木一起,这等相聚的好事再将她留家里,多少有些不够义气了。”
宋谨书原本也是这般打算,闻言就顺势应下了。
“好!今日我请客,你们敞开吃,长青喜欢的桃花酿也记得点上,咱们不醉不归。”
裴逸难得一口气说这么多,常年内敛正经的脸上也多了几分少年气。他言辞爽利,展露其鲜少出现的豪迈姿态,可见是极为开怀了。
事情都说好了,几人分头行动,转眼间热热闹闹的书房便清静下来。
“子木,恭喜啊!”
“同喜,三年后杏榜定然不会少了你宋谨书的大名。”
“那便借子木吉言了。”
裴逸与宋谨书对视一眼,皆露出了然笑意,如春日暖阳,如寒冬炭盆,暖人心脾,润人心田。
“客套的话不必多言,你我兄弟多年,有些事只需一个眼神就足够了。你先写信让人送回长陵,我去后院看看表妹,两刻钟后我们在大门处汇合,出发前往酒楼为你好好庆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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