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们陆陆续续离去,雅间内再度剩下宋谨书三人。
他们彼此间目光相触,而后蒋庆舒与裴逸双双将目光投在宋谨书身上,似笑非笑,炙热无比,让宋谨书不禁凝眉。
“你们为何用这种眼神看我?”
蒋庆舒不答这个问题,而是绕开阴阳怪气打趣道:“叶表妹还没定亲呢!谨书你说这么好的姑娘最后会花落谁家呢?”
“灵动明媚,有着其他姑娘没有的洒脱与幽默,相貌也好,除了家世稍微逊色些,可以称之为完美媳妇人选了,啧啧。”
蒋庆舒啧啧两声,故意在宋谨书面前继续作妖,尝试着借此扒下好友那副常年温和的面皮,看看里头的其他情绪。
“哎,谨书,你回去与伯母说一声干脆把叶表妹认作义女,为她抬抬身份,到时候我让我娘登门,两家关系更进一步,你看如何?”
宋谨书唇角微抽,凉凉地看了蒋庆舒一眼,回道:“不如何。表妹顽劣不爱拘束,且门不当户不对,非你们蒋家儿媳的好人选,自是不妥当。”
“叶表妹可不是顽劣,谨书莫要带着偏见评价才好,她该伤心了。”
蒋庆舒当即反驳宋谨书的拒绝,装出一副严肃认真的模样,煞有介事道:“再者我们家虽与京城侯府是一脉,但谁人不知我爹是侯府庶子,若非嫡老祖母还在世,恐怕就要正式分家,成为侯府旁支了。”
“而且我是家中嫡幼子,家中重担几乎都在大哥身上,我乐得自在,并不需要一个能担宗妇责任的妻子,我若是坚持,爹娘应当不会反对。”
“哎,谨书,我可是说认真的,你觉得我怎么样?我知你家同辈没有姐妹,伯父伯母也是真心疼爱叶表妹,把她当亲闺女,你自然也不例外,王实初还不如我呢!考虑他还不如考虑我,你觉得如何?”
“不如何。”
宋谨书的脸色明显不太对劲了,往日里的他总是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脾气也好,外人提起他通常只有夸赞的份。
但是,他方才的回应明显让人听出了生硬克制的感觉,拒绝没有半点婉转之意,直接明了。
“怎么就不如何了?”蒋庆舒蹬鼻子上脸,愣是揪着不放反问道:“难不成我还不如王实初那小子?你今日不找出一个正当理由说服我,那你今日就别想走。”
“我……唉……”
面对好友的咄咄逼人,宋谨书不知道该怎么说,心顿时乱作一团,干脆垂首闭嘴,不搭理作妖的蒋庆舒。
而一旁看热闹的裴逸也好似从中看出了什么猫腻,但笑不语,看着两个好友对峙,喝茶吃点心,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呵!”
蒋庆舒冷笑,毫不留情地揭开宋谨书极力掩饰的面皮,哼声道:“你自己舍不得就直说,装什么好哥哥,虚伪。”
“我怎么就装了?”宋谨书顿时急了,一股无名的怒火自心头涌起,不禁反驳道:“我……我难道还算不得好兄长吗?出门不忘给她带礼物,得空还指点她下棋,看她闷闷不乐,还开导她,怎么就不算好兄长,你扪心自问,你蒋庆舒在家有对自己妹妹这般体贴吗?”
话赶话,宋谨书一口气说了一堆,话毕,他自己都愣住了。
倒是方才与他言辞相对的蒋庆舒突然噗嗤一下笑出声来,而且越笑越大声,最后竟是捂着肚子往雅间小榻上一躺,笑得完全停不下来,就连看戏的裴逸也忍不住露出灿烂笑容。
“你们笑什么?”宋谨书蹙眉,又懵又气,顿生无奈之感。
“笑什么?笑你宋谨书欲盖弥彰,还说什么‘门不当户不对’,说什么‘不是我蒋家媳妇的好人选’,我呸。”
蒋庆舒终于平复了内心走到宋谨书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直白地问道:“你小子老实坦白,你是不是对叶表妹存了不可告人的私心?”
宋谨书一愣神,刚要反驳,就被蒋庆舒阻拦,继而又道:“别说什么她是你妹妹,你若是没私心怎会在王实初询问时左顾而言他?又怎会频频走神,见我说那样的话想也不想就直接拒绝?”
“再者,既然是好哥哥,怎么你出门记得给叶表妹买礼物却不记得给阿康也带一份?他还是你亲弟弟,你这个好哥哥怎么区别对待,还表现得如此明显,若说没一点不可告人的私心,我还真不信。”
蒋庆舒打心眼里觉得自己看穿好友的心事颇有些自得,转头又找认同感,拉上裴逸,问道:“子木,我说得没错吧?你是不是也这样想?”
裴逸没接话,只举起茶杯喝了一口,无声胜有声。
没了蒋庆舒说话的声音,整个雅间都安静下来,宋谨书也因此沉默了。
他真的对表妹存了别的心思吗?
他明明就是按照娘的要求将表妹当自家妹妹疼爱,下意识护着她,念着她,照顾她,没有任何兄妹之外的逾越举动,也尽到了作为兄长的责任,怎么在好友眼里就不一样了?
宋谨书陷入沉思,他努力回想这几个月来发生的事情,回想自己与表妹的往来接触,眼神中的疑惑不解竟是奇迹般慢慢消失了,变得清明了然,又窘迫难堪。
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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