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办法……牵太后入局。”
秋露话音落,曲颂今的睫羽微微一颤,他抬起眼眸,目光如同一只急速滑翔的飞鸟掠过水面,短暂地在秋露身上停留。
静悄悄的,正在沉思的秋露当然察觉不到。
但就这么仓促的一眼,令曲颂今自己心里有些微妙的难过起来。
她忙忙碌碌不过是为了让秋家远离朝堂里那要人性命的纷争嘈杂,而现在却要冒着莫大的风险,将自身的优势变为劣势。曲颂今或许忘了,当初他默许秋露的靠近,也有看重太后喜欢她的成分,只不过如今,他按自己的习性,将曾经他这份看重的做了最坏的打算。
“如果被发现了,或是失败了,皇后太子会视秋家为敌,太后也会对你失望……”
“不会失败的。”秋露肯定地说。
曲颂今眉毛一挑,看着她,意外这份斩钉截铁。
“现在和我大人同乘一条船,您为了保证船不翻,也会派人襄助我吧,多一份筹码,多一份保障,接近太后属实有风险,但她老人家的话,可是比如今的皇上更有分量。”秋露靠在窗边,眉眼弯弯,笑容绽在并不灼眼的秋日阳光里,有几分在顽心院时要挟人的味道,“曲大人不会让我失败吧?”
曲颂今移开眼,“…不好说,皇后手眼通天,我败在她手上过,你知道的。”
“曲大人,何必妄自菲薄?”
即使曲颂今失败过,可他从来不会这般说,莫非是觉得她刚刚的想法不太妥当,饶是如此,也无需支支吾吾。
秋露有点奇怪地看向他,没有错过他面上的几分怅惘,他像是在回答秋露的问题,也像是在不知所云地说什么胡话,声音轻极了,轻到似乎不能吹起一根羽毛,他说,“我一向没什么自信。”
这怎么到自信的问题上?
他们的关系早就不是谁捏着谁的腿,威逼利诱让对方答应自己的时期,眼下,秋露能想到的就是劝服他,可是曲颂今却意料之外的有些油盐不进,她本就耐心欠佳,此时当然有一些小情绪,刚要开口,便听到曲颂今的声音不再虚浮,像是终落在地面般实在起来,“你打算怎么做?”
她神色一凛,当即侃侃道,“当然要在太后注意的事上做文章。太后娘娘崇尚道教,平日里也常做道家的功课,就连闲暇时叫小辈进宫赴宴,也常教我们做黄老思想的诗词,她鲜少关注前朝及后宫之事,但对教观的事却很上心,我打算……从此处入手。”
秋露能得太后喜欢,除却自身一副玲珑心肠,更多的还是她在师从青云观云心大师的经历,“所谓‘上天的预示’不仅仅要让百姓知道,还要让那些上位者惶惑起来。”
她说的道理,曲颂今都明白,再看秋露的模样,合该是在开口之前,就已经做好了亲历亲为的打算。
他们只是合作,如果真有十足把握,让秋露去做,自是没什么大不了,如果是在太后跟前动嘴皮子,她着实是最最合适的人选,再者他后宫也有人,如果她露出一丁点马脚会暴露自己,也可以随时掐断他们之间的联系。
秋露略一沉吟,随后继续,“后宫里有几棵百年老槐,太后娘娘常在树下诵《救苦拔罪经》,还有意在那周围建座小观,以便做日常功课……她老人家笃信草木无言却有灵,那些老槐在宫中汲取真龙之气,早就衍出灵智,能通过新芽或落叶来彰示心情。曲大人,你说,若是太后娘娘看重的灵树一夜之间全部枯死,这是不是上天的示警?”
曲颂今点点头,但更多的是质疑,“可行,不过只能稍稍撼动一个老太太的心罢了,万物灵论,鬼神之说,天降示警,都是把戏,素来只对无法操控这些的民众有用,即便是太后许久不问世事,但她居于深宫,不可能不懂。说不定,事发后她还会彻查是谁捣鬼到她头上了。”
“还就怕不查,”秋露朝前倾了倾身子,“太后娘娘为什么话语权重?无非是因为她背靠房山姜氏!圣上非她亲生,听说太后娘娘之子,当年也是日表英奇之人物,可在夺嫡之争却意外惨死,至此之后太后娘娘便决心远遁凡事,不管是哪位皇子登位,她皆不置喙,只顾诵道经为大郑祈福求安。若是她发现,如今皇后皇上权利颠倒,大郑的安稳只是她一叶障目,这时重要的就不是谁毒死树了。”
秋家小姐,行不露足,笑不露齿,端庄得体,温柔大方,很得当今太后喜爱,而现在她单手撑着下巴,气定神闲地提议,要戳破老太太最后的一点幻想。赵起元为了上位,可以能拿人命筑梯,那扳倒皇后只不过是让太后娘娘想到自己亲子死不得其所,实在是轻巧太多。
她今日神色不好,但说到此处却算得上神采奕奕。
曲颂今低着头,一直盯着木桌上一个黑点看,那是木头还未成为桌子时便存在的疤痕,已有年岁。他不由得疑惑,她为得太后娘娘的青睐,并不是为自己铺路,而是想到了以后会有这么一天?
回想到最初她接近自己的目的,为什么,为什么她要阻挠易王夺嫡,对他登位之事深恶痛绝?这是他永远参不透的一个死循环。
像是察觉到曲颂今的走神,秋露伸出两指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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