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步并两步,手疾眼快地拎住小矮子的脖颈。
“做了什么坏事?”
抓捕之事,薛荷得心应手,一把将人制服,还有些得意,她一边护着花生酥,一边将人提起来,待看清小矮子的脸庞不由得心下暗惊。
突然窜出之人面黄肌瘦,左边颧骨上豁着巴掌大的伤口,外青紫内红黄,深可见骨,几乎溃烂,粒粒分明的灰尘和细小的碎石趴在伤口上,在阳光下清晰可见,他眼中血丝遍布,身形枯槁,骨节突出,衣衫破烂不蔽体,赤裸的双脚全是伤口,他不住地扑腾,死死地盯着挡住他去路的薛荷秋露,犹如濒死的恶狼,眼中有挣扎的渴望,有绝顶的仇视,有即将归于沉寂的悲哀,京城的乞丐都比他体面和善得多。
薛荷被他的眼神慑住,手渐渐失了力。
“薛头,秋小姐,”后面一身兵甲的巡城卫气喘吁吁地追上来,看到薛荷和这乞丐喜笑颜开,掳了一把额头的汗,“薛头,还得是您,这王八犊子跑了两条街,可算逮着了!”
薛荷彻底松开手,那不似乞丐的乞丐还未落到地方,又被巡城卫钳制住。
她瞥了一眼,“他是谁啊?犯什么事了?”
“不是什么大事,南边来的流民,刚就在我眼前抢了东西,”巡城卫抓着他枯槁般的头发往后一拽,那双令人不忍对视的眼儿再次露出来,“倒是挺能跑,京城的猪食把你养有劲儿了?”
流民?
此话一出,两人心惊肉跳地对视了一眼,有灾情的海西离京城十万八千里,流民无所依,怎么能进京?流民又怎么敢在京城里抢东西,是迫于生存,还是有意安排?
秋露的目光落在那小乞儿的身上,心想这是谁的手笔。
薛荷笑着打听,“胡说八道什么呢?京里哪来的流民?”
“嘿,薛头,您在城那头巡逻,不清楚东头的事儿,这流民啊昨儿个才来的,就在东边城门那块,户部去盘了,但还没盘清楚来!”
“流民从东门进来了?”
“是啊,已经轰了两拨,轰不完,他们这帮人已经开始抢东西了,那性质就变了,现在城东这块乱得很,您和秋小姐也须多小心点,来这儿也得多带些人。”巡城卫单手朝薛荷行了个礼,转身欲走,“那这个小子,我先带回去了,下次有机会请薛头喝酒。”
“巡城卫大人留步。”
秋露款款上前一步,巡城卫没想到是她这个一直在一旁的官家小姐开了口,当即局促起来,挠了挠头,“秋小姐,您这么叫我不是折煞我嘛,您是尚书之女,又是秋将军妹妹,还和咱们薛头关系这么好,怎么当得起您这声大人……哎对,您有事直说,我悉听尊便!”
“那我就直说了,”她垂眼一指,指向那个乞儿流民,“这位,不是流民,是之前从秋府窃物偷跑出去的一个小厮。”
“啊?”
她没有一丝嫌弃,直接走过去拉起那乞儿流民瘦骨伶仃的手腕,“本就我府的人,你交给我,我带回去吧。”
“秋小姐,这,这明明就是流民啊……”巡城卫张口结舌。
“你也说了,我是尚书之女,也是将军的妹妹,还跟你们薛头关系好,我何须骗你呢?如果不是我府中之人,我何必废这番口舌?”
秋露又看了一眼薛荷,后者很快意会,一拍那巡城卫的肩膀,“噢,噢,原来他就是你们秋府找的人,今天我和她来城东就是在想这茬事,没想到阴差阳错,你倒是立了大功,哈哈,好小子!”
巡城卫被忽悠住了,晕头转向,“是,是吗?”
“当然是了,”秋露微微一笑,屈膝行了个礼,“还要多谢这位大人呢。”
桂花味和酒香依旧萦绕在鼻尖,秋露顺着自己的手朝那乞儿看去,恰好对上他故作镇定、紧张、不解又害怕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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