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只是宠爱幺子罢了。
而这个想法的来源,无非是皇帝素来纵容太子与大皇子相斗,让百官以为,储君必出于二人之间。
胡半山这回,连额头上都冒出汗来了。
皇帝笑呵呵地让身边的大太监给他递了帕子,拍拍他的肩膀,走了。
胡半山站起身来,内心涌起了一阵狂喜。
十年寒窗,谁不想辅佐一代明君?
可惜啊可惜啊。
胡半山睁开眼,看着夜色,心中惋惜。那一场火,断的不仅是三皇子的未来,也是断了天下有识之士的仕途啊。
时也命也,可惜啊,可惜啊。
……
蒹葭馆。
何明德在外一日,估计着自己不能给家属掉面子,一直注意着姿态。好不容易回了自己的小院子,终于是放松了些,只想赶紧休息了。
谁知刚走回卧室,便是一惊。
这卧室本是宽敞的,放了三皇子的床,窗边软塌,还能给端王布置出半间书房和一个喝茶的小客厅来。
可是如今掀开帘子一瞧,软塌没了,小客厅没了,书房的桌椅也往外挪了挪。
那多出来的空间,全让一张奇大无比的床给占了。
何明德喃喃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五百平大床吗?”
池旭尧站在他身后,也是扶额。他的本意只是想要一张可以睡两个人的床,或许再大一些,可绝不是这么一张,能让五六个他翻滚的大床。
何明德对着外头的一鸿招手,发自内心地疑惑道:“为什么我的屋里,会多出一张通铺来?”
一鸿也愣住了。
她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端王,示意这是端王的吩咐。
端王……端王这辈子,也算是经历过不少了。可是在这张奇大无比的床面前,他还是少有的尴尬了。
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一张床?
水碧在屋外听着里面的声音,也听到了端王的久久沉默。她想到了端王早上吩咐的那句,“越大越好,”心中一咯噔。
她怀着忐忑,走进了屋内,“王爷,事出突然,这是奴婢能找到的,最大的床了。”
何明德诧异地看着水碧,又看着端王,等着一个解释。
端王……端王觉得,这才是他最尴尬的时刻。
“下去吧。”端王挥退了婢女,决定独自面对这窘境,“这是本王吩咐的……”
何明德看着那张床,又看着自己消失的软塌,再想到早晨盯着自己看的端王,忽然就把一切都串联了起来。
“我知道了。”
端王:“知道什么?”
何明德低落道:“我这就搬出去。”
放肆
何明德失落地叹息,就要往外走,袖子却两个手指捏住了。
“本王只是觉得,深秋睡在窗边,容易受寒。”
声音越来越小,可是却似乎是担心何明德真的就此误会,因此视线一点也未曾移开。
何明德起初还没反应过来,等明白了,忙先压住了嘴角的笑,佯装诧异道:“王爷换了这大床,是想分我一角被褥吗?”
端王:“……我想蒹葭馆里,应该不差这两床被子。”
何明德点点头,又低声问,“那王爷今早守在我床边,也不是因为我哪儿惹了王爷生气?”
端王……端王那露在外面的两只耳朵立刻便翻腾起了红色。他实在是想不到,何明德一早上居然是醒着的!
他一时慌乱,脱口而出:“你知道本王在看你?”
端王暗道糟糕,这不是承认了么?
听闻此语,何明德忍不住大笑。
冷静自持的三皇子,也有犯蠢的时候?
还挺可爱。
他正笑得欢,便觉得肋骨一痛。端王收回手,施施然走进屋里。
“你若是在笑,本王便、便……”
何明德接话,“便取我狗头。”
他这么说,端王倒不好意思了,“胡说。”
屋内烛光晃动,两人坐在书桌两端,倒是有些像洞房那日了。与那时不同的是,何明德确信,此时的端王,应当是不会再杀他了。
端王对自己的伤疤有多在意,他心中清楚,能够让自己和他睡在同一张床,便是他亲近自己的意思了。
何明德有些自得,想着这么些天,终于把这只小老虎养熟了,虽然还摸不得碰不得,可是至少愿意让自己踏入他的领地了。
试问这天下,还有谁有此等殊荣?
室外,一鸿和水碧二人蹲在窗下,紧张地等着主子吩咐,担心因为床的事情,两位主子又闹出什么矛盾来。
室内,端王看着何明德脸上的笑,悄悄红了脸,却又忍不住跟着一起笑。
入夜,窗外秋风瑟瑟,那张大床上的两人在熟睡之中,却是越靠越近,越靠越近。
半梦半醒见,何明德感觉怀中多了暖融融的一团,下意识地顺着那背脊,掖紧了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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