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苦笑着说道:“奴婢也知道,如今侯府这局势实在不太妙,奴婢也想给自己和家人寻一条出路。”她叹声道,“要是奴婢伺候的好,太夫人可怜奴婢,说不得会把奴婢一家子也要过来呢。”
她说得这么坦然,倒是让马嬷嬷去了几分疑心。
“你先等一下……”
马嬷嬷想说,自己收拾好,和她一起陪太夫人进去。
话还没有说完,就见太夫人抓住了李方家的的手腕。
李方家不由地松了一口气,面上不显,只道:“马嬷嬷,您放心,奴婢知道太夫人的喜好,你收拾好了再过来就成。”
太夫人平时不说话,至少马嬷嬷他们没见过太夫人说话,不过有的时候,太夫人还是有些固执,马嬷嬷迟疑了一下,说道:“那你好生伺候着太夫人。”
李方家的唯唯应诺。
太夫人放开了她的手腕,慢慢朝内室走去,李方家紧跟在她身后。
等到了内室,李方家的就把太夫人扶着坐到了桌子旁,柔声哄道:“我这儿有一张纸,您只需要在上面盖个手印,再给奴婢一件信物。奴婢呀,明天就过来带您去见曜哥儿。”
太夫人脸上木然,喃喃道:“曜哥儿?”
“是的。”李方家的耐着性子道,“没有您的信和信物,曜哥儿是不会相信奴婢的……”
她说着,把一张藏得皱巴巴的绢纸拿出来,摊开在桌上,指着底下空白的地方说道:“您咬破手指,在这儿按下手印就成……”
太夫人盯着那张绢纸,许久没有动静。
李方家的有些着急,生怕马嬷嬷他们进来会功亏一篑,干脆心一横,拉起了太夫人的手,想要强行去按。
就在下一瞬,绢纸被太夫人一把抢了过去,直接塞进了嘴里。
李方家的:“……”
她简直惊住了,难以想象地看着这一幕。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太夫人就猛地站了起来,使出了全身的力气,一把推向她的肩膀。
李方家的毫无防备,被推得猛退数步,重重地撞在了后头的博古架上,博古架上的两个花瓶在碰撞中接连落下。
“砰!砰!”两声,地上一片狼藉。
“不许欺负……曜哥儿。”
“保护……”
太夫人的脑子里一片混沌的,在混沌中,只有一点点微弱的光。
她仅存的理智在告诉她,要保住曜哥儿。
“不许欺负他……”
太夫人面无表情地捡起地上的一块碎片,在李方家的难以置信的目光中朝她脖子刺去。
李方家的简直惊住了,吓得一把推向她。
剧烈的响声立刻引起了外面的注意,不止马嬷嬷和徐嬷嬷匆匆赶了过来,一起进来的,还有两个东厂番子。
番子见状立刻冲上前按住了李方家的,他们看着太夫人手上的碎瓷片,有些迟疑,要不要也一并夺走。
“出什么事了?!”
“谁让你们对太夫人不敬的?”
番子们扭头一看,见是督主身边的乌宁。
乌宁来了,督主是不是也来了?!
他们赶紧行礼道:“乌公公,是这奴婢无礼顶撞了太夫人。”
“不是的。”李方家的不顾地上的碎瓷片,直接跪下,神情惶惶地说道,“奴婢、奴婢没有冒犯太夫人,是太夫人突然就发了脾气……”
太夫人的手里,还捏着那块花瓶碎片,尖利的碎片划破她的掌心,鲜血滴滴嗒嗒地往下落。
乌宁脸色微变:“叫太医!”
萧朔坐安平侯府前院的正堂里,他是一炷香前到的,没敢踏进荣福堂,就让乌宁代替他过去看看。
乌宁匆匆回来,向他禀着荣福堂的情形。
听闻太夫人的手受了伤,萧朔的瞳孔一缩,端着茶盅的手不由轻颤了一下,几滴茶汤溅到了手背上。
乌宁一惊,连忙上前去看有没有烫伤。
萧朔挥了下手,示意他不用过来。他的凤眼中仿佛含着狂风骤雨,让人望而生畏,身周更是充斥着一股浓浓的阴沉。
乌宁不由打了个冷颤。
他跟着萧朔也有十年了,跟着萧朔一步步走到如今。
萧朔看着是挺温和的,平日脾气也不错,从来不会无缘无故迁怒底下人。然而,能坐到这个位置的人,没有一个是心慈手软的。
这些年来,死在萧朔手上的人不在少数,尤其是两年前的大清扫,内廷十二监和东厂番子更是直接少了一半,前东厂厂督和西厂厂督,司礼监掌印太监和禀笔太监,更是死无全尸。
当时,朝中所有对他提出异议和不服的之人,抄家的抄家,灭族的灭族,绝无幸存。
萧朔和郑重明就是在那个时候,结上仇的,郑重明的妻族和母族全都死在了东厂的手里。
萧朔是用了极致血腥和暴力的手段,才能在短短一个月里,彻底掌握住了东西两厂。
传统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