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顾宴的冷言冷语,也没能在她心里激起多少波动。
贺莹握住轮椅的推手,顺手按下电梯键,平静而又温和的说:“至少在你招到新护工来接手我的工作之前,我还是你的护工。”
顾宴唇线抿紧。
虽然是他自己主动提出要换新护工的,可是现在被贺莹这么一说,他却心里难受的说不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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玲姨做事的效率很高,大概也是因为裴家开出的条件实在优渥,下午就有护工来面试了。
顾宴要求亲自面试,贺莹自然也在一边陪同。
招聘并没有限定性别,第一个来面试的是个男护工。
三十七岁,身材高大,五官端正,有五年从业经验,还有各种相关证书和好几家雇主的推荐信,说话也给人一种很值得信赖的稳重感。
但贺莹只跟他简单聊了几句顾宴就让他走了。
第二个是个年轻的女护工,在同行业来说已经算是很年轻,二十七岁,长相清秀顺眼,个子比贺莹还要高一些,同样也是一排证书摆在桌上,说话也是落落大方很有条理,不像护工,倒像个中学老师。
贺莹下午连着面试了四个护工,却突然发现,她如果不是被裴老爷子指定,可能连来裴家面试的资格都没有,今天来面试的护工都人手三本证书以上,而她就一本最没有含金量的护工证。
◎“你现在是我的女朋友。”◎
贺莹本来觉得自己在护工这一行也算是优秀人才了, 没想到今天替顾宴面试了几个护工,才知道自己根本算不上什么,经验算不上丰富, 技能也没有别人多,唯一一点就是比他们年轻,可在这行里,年轻也实在算不上优势,反倒很多时候都是劣势。
“到了。”小王司机的声音让贺莹回过神来。
她望向窗外, 车子停在了棋院门口。
“再见。”她和小王司机道别,然后开门下车, 推门走进棋院。
和昨晚一样,棋院已经下班没人了,只是一路的灯还亮着,像是专门等她一样。
她轻车熟路地路过大厅,到了小包间, 裴邵已经在等着她了。
贺莹恍惚间, 感觉像是回到了小时候第一次见他的时候, 那时候张玉贤下棋输给他, 输的很不服气,把她叫来替他“报仇”, 还在电话里绘声绘色的形容裴邵有多“嚣张”, 现在想来,那都是张玉贤怕她不来,所以故意这么说的。
她来的时候, 裴邵已经坐在里头等她了。
他教养极好, 并没有因为她年纪小就看轻她, 依旧郑重其事的从椅子上起身向她问好:“你好。”
而贺莹当时因为张玉贤在电话里描述的裴邵的“嚣张气焰”对他印象很差, 还有在大厅又被当时棋院的院长拉着叮嘱暗示不能赢他,顿时充满了对他的偏见,敷衍的说了句你好,然后就直接揭开棋盒盖,开始下棋,下赢了以后还不忘在院长发绿的脸色中得意洋洋地嘲讽了裴邵一波。
现在想想,裴邵那时候也不过十六七岁,就已经很有修养了,甚至第一次被她这种态度对待,第二次居然还专门来找她下棋,态度依旧。
时间回到现在。
贺莹没有废话,坐下就揭开棋盒盖,凝神几秒,执黑子先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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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撑了近两个小时,贺莹还是输了。
她皱着眉看着棋盘,在脑子里复盘,发现裴邵在棋盘上不知不觉地织出了一张大网,耐心地等待她掉进他的陷阱,所以后面的大部分时间,她都是在挣扎求生,基本上已经失去了进攻的能力。
“你现在的下法保守了许多。”裴邵一语点破。
贺莹不得不承认,她现在的棋风跟小时候已经有了很大的变化,那个时候,就连她那些厉害的前辈们都偶尔会被她的攻势和气场吓到,都说她未来不可限量,所有人都对她充满期许。
那是因为她那时候对自己有绝对的自信,哪怕面对比她棋力更高的前辈,她也丝毫不会生怯,主动进攻,拼尽全力,哪怕输了也输得酣畅淋漓。
可现在对上棋力比她高的对手,她已经没有那种锐气和不服输的劲了,而是会选择谨慎保守的下法,但谨慎保守中,又偶尔会忍不住骨子里的攻击性,反而被抓住破绽压制,十分被动。
说到底,不是棋风变了,而是她这个人变了。
裴邵淡淡地说:“后天玉贤比赛,你跟我一起去看。”
贺莹惊讶地抬头看他:“ 真的吗?”
后天的比赛地点就在桐市,是每年一次的国内名人战总决赛,是张玉贤跟另外一位九段棋手争夺冠军,那位九段棋手是他们的前辈,贺莹还曾经和他对弈过,虽然输了,但是那位前辈当时也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贺莹再成长几年,他也下不过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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