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并不太精通华国话,显然是在国外居住得比较久。
所以这样大段的话,他就只能用英文来说了。
没想到完全是说给空气听了。
这头程冽轻挑了下眉尾,不急不缓地说:“夸你好看。”
江惜:“哦。”
男人:“是的、是的!”
江惜看着他,轻轻念了一句话:“魇昧造畜,舌强耳竖伏地走。”
男人面露茫然。
这下轮到他听不懂了。
江惜歪了歪头。
嗯?
怎么还没有变呢?
江惜隐隐约约意识到,……大概是因为语言上的不通,以至于她的巫术“失灵”了。
她立刻转头看程冽:“这句话你会翻译吗?”
程冽:。
文言文?
“翻译给他听。”江惜说。
程冽不知道她为什么执着于要翻译一句话,但他既然来的时候,借口就是“翻译”。
程冽:“……我试试。”
魇昧指巫术。
造畜,在蒲松龄的短篇故事里曾出现过。
舌强,指舌根发硬。在故事中,似乎也是将人化成畜生之后的一种反应。
耳竖伏地走,……是狗的特征?
程冽眸光轻动,飞快地翻译了一遍。
这次男人听懂了。
他脸上的茫然飞快地褪去,转而被另一种兴奋的神色所替代。他将手从大腿根上收了回来,举起双手,屈住手腕,然后脖颈前伸,吐出舌头,绕着江惜转了一圈儿。
江惜并不满意。
这样的恶人……
她养的流浪小狗比他可爱多了。
不过江惜并不打算现在就嫌弃他,她转过身,发现程冽并没有跟上来的意思。
程冽的表情凝住了。
他盯着男人,目光冰冷,被拉出凌厉弧度的丹凤眼里,透出一点震撼之色。
……那是一个咒语吗?
程冽脑中骤然掠过了这个疯狂的念头。
少女脆生生的声音很快在他耳边响起。
“你牵住他,跟上来啊。”江惜说。
“……牵?”虽然男人很明显像是一下子,从人的特征变成了狗的特征。但程冽还是觉得眼前这一幕太不可思议了一点。
江惜:“嗯。他看上去就不太聪明,不牵他会走丢的。万一咬了别人的人也不太好。”
说到这里,她的目光越过大门,扫向了更远处的行人。
嗯,也有几个看上去沾了血气的人。
不过把他们都变成狗也太麻烦了。
程冽一个人牵不住的。
于是江惜收回了目光,缓步往回走。
程冽看了看男人。
男人嘴角已经流下了口水。
跟狗一模一样。
程冽:“……”
所以怎么牵呢?
程冽垂下目光,从男人宽大的口袋中,掏出了一根飞索。
……攀墙用的?程冽目光一闪,把飞索套在了男人的身上。男人果然立刻就跟着他走了。
等走出去几步,男人就从直立变成了伏地行走。
牢牢扣在他另一个口袋里的东西滚了出来。
是折叠刀。
程冽眼底的光变得更加冷锐了。
他抽出手帕,俯身隔着帕子将刀捡了起来,然后才继续往前走。
没等他们回到宴会厅。
男人的兜里就又滚了个手机出来。
江惜转过身,感叹道:“他的口袋里装的东西真多。”
程冽:“是啊。”他捡起了男人的手机。
江惜接过来:“……有人给他打电话。”
男人的手机特地调成了静音,显然是不希望在关键的时刻暴-露自己。
江惜按下了接听键。
那头传来了声音:“我看见你走进了王宫,你疯了吗?就这么大摇大摆地进去?……还是说事情太顺利了,你已经杀掉他了?”
江惜……江惜听不懂。
她看向程冽。
程冽压低声音,几乎挨着她耳边将这段话翻译了。
江惜:“告诉他。这个人不会再回去了,他变成狗了。”
程冽眼底飞快地掠过笑意。
他应了声:“嗯。”
他微微躬腰,低头,凑近手机话筒,开口,外文流利:“他没有疯,他现在只是变成了一条狗,再也不会回来了。”
江惜往后退了一点。
她盯着他,觉得这一刻的程冽好像有点不同。
哦。大概是因为他说着她听不懂的鬼话吧。
这时候趴伏在地上像狗一样走路的人,大概是听见了自己是狗,于是还真的像是一条忠实的主人的狗一样,拱了拱江惜的裙摆。
江惜的裙摆很大。
被他一拱,就掀起了涟漪般的波纹。
程冽动了。
他踩住了男人的头。
男人被踹开了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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