轸,是堕和罗的大宗师,君上的亲侄儿。”
霍砂哦了一声,语调很平淡道:“他叫你来杀我?”
梵轸抬起下巴,将霍砂想象成一个凡人,一条狗,一只蚂蚁,而不是伯父口中最出色的弟子,目光尽量轻蔑,道:“不错,二十一年前你做下的事,堕和罗的君臣百姓从未忘记。日前铜雀堂的人告诉君上你在这里,君上派我来此清理门户,所以是他们帮我们,并不是我们帮他们。”
刺杀前任国君,霍砂不过是奉命行事,此时也懒得辩解,点点头,照单全收,道:“动手罢。”
梵轸不喜欢他的平静,因为自己很不平静。眼前这个人,是他做梦都想打败的对手,他要向伯父证明自己才是最出色的弟子。
首先,他要打破霍砂的平静,他有备而来。
“好歹也是同门,初次见面,我有一份薄礼送给你。”梵轸笑着从乾坤袋里掏出一个木匣子,知道霍砂不会接,交给猿猴放在两人中间的地上,打开了盖子。
血腥味涌出来,匣子里是三颗人头,脸朝上,一张黝黑微胖,塌鼻子,小嘴巴,是教霍砂打首饰的许银匠。他手艺精湛,常有贵人请他打首饰。他深以为豪,闲来无事,便嘬两口酒,讲这些贵人的事给霍砂听。
一张干瘦焦黄,两鬓染霜,是教霍砂扎纸鸢的张老汉。他晓得霍砂有心上人,出师时,拿出珍藏多年的好酒,与他坐在炕上畅饮,祝他心想事成,早日娶妻生子。
最后一张白白胖胖,左脸有颗痣,头发稀疏,是西湖边上一家酒楼的厨子,霍砂向他学过烤鱼。
他们都只是凡人中的平民,靠着手艺养家糊口,没享过大富大贵,对修仙界的腥风血雨一无所知。无数个像他们这样的人用珠光宝气的首饰,五彩斑斓的纸鸢,色香味俱全的菜肴妆点着世界。
霍砂喜欢他们,看着他们生活,便觉得这个世界充满生机,活着是一件很有趣的事。
不想他们只因为与自己的一点交集,便惨死在梵轸剑下。
何其无辜?他们的家人该有多么悲痛?
霍砂怔怔地看着匣子里的人头,明知梵轸是想激怒自己,还是忍不住怒火。他本以为梵轸和过去的自己一样,都只是梵宗手中的一把刀,刀是没有感情的,刺人而杀之,错不在刀,而在握刀的人。
所以即便梵轸今日杀了自己,霍砂也不会恨他。但他现在明白,梵轸和自己不一样,他是梵宗豢养的毒蛇,本身就会害人。
霍砂不是以除暴安良,惩恶扬善为己任的正义之士,这条毒蛇害别人,他不想管,偏偏害了这些曾经对他好,他喜欢的人,他不能不替他们讨回公道。
剑光如虹,势若雷霆,剑风挟着怒气扑面而来,梵轸浑身上下每个毛孔都兴奋地收缩。
霍砂使的是梵宗教的剑法,每一招梵轸都学过,挥剑格挡,斜刺还击,腾挪躲闪都游刃有余。斗了一百多个回合,他感觉不太对劲,同样的招式,霍砂使出来却有点不一样。具体哪里不一样,说不出来,但就是这点微妙的不一样让他有些措手不及。
高手之争容不得半点差池,呲的一声,他胸口的衣料被剑气划破,露出金灿灿的护身宝甲。
一名穿着赭色衣裙的女子从岩石后走出来,她身材高挑,凹凸有致,肤色黝黑,一头银发编成两根粗辫,垂在腰际,头上裹着一块秋香色的帕子,边缘露出淡淡的银光。
她把玩着辫梢,一双碧眼生得极媚,悠然道:“梵轸,君上说了,你不是他的对手。”
“孤落那,你给我闭嘴!”梵轸恼羞成怒,剑法一变,一剑又一剑刺出,狠辣无伦。
霍砂没见过这套剑法,但天底下的剑法,无论多么奇妙,在他看来已是万变不离其宗。见招拆招,应变之快,令梵轸疑心他也学过这套剑法,于是剑走龙蛇,又换了一套。
霍砂架住他的剑,冷笑道:“你以为学的多便能赢我?”说着反剑横削,梵轸急向后仰,打个滚逃开。
霍砂挺剑又刺,孤落那扑上来,啪的一声,双掌夹住了他的剑,眼中碧波荡漾,笑吟吟道:“十二,好久不见,你的剑法更加厉害了。”
“师姐的金刚掌力也精进了。”霍砂手腕一振,剑光暴涨,孤落那松开手后退三丈,梵轸的剑又刺来。
孤落那手中多出一把弯刀,与梵轸左右夹击,刀光闪动,剑影飞舞,霍砂以一敌二,斗了两百多个回合,依旧不落下风。
梵轸心中震撼,方才明白伯父对他的赞赏并非过誉,这样的人活着,自己怎么抬得起头?必须杀了他!
孤落那不像梵轸好面子,扬声道:“多陵,还不过来帮忙!”
一名红衣男子走出石壁,他身材魁梧,脸色苍白,红衣如火,一双金瞳注视着霍砂,笑道:“这才是真正的大宗师。”
青枫湫的枫林翠色深蒨,石涧四合处是一汪深潭,水流自高处坠落,似杨花飞溅。
晚晴穿着一双鸦青色缎子软底鞋,踩着满地的枫叶,在林子里转了一圈,没找到阵法的痕迹。走到潭边,她想会不会在潭底呢?便跳了下去,从乾坤袋里摸出一颗猴脑大的夜明
传统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