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三名同伴本来都在笑着看戏,这时笑容都僵住了。其他人精神一振,睁大眼,一发看得起劲。
周鑫抬起一只手,颤颤巍巍地指着钟晚晴,难以置信道:“你……你敢下毒?”说着,口中溢出墨汁般的黑血。
他的同伴纷纷站起身,亮出兵器,恶狠狠道:“毒妇,识相的赶紧交出解药,不然哥儿几个剥了你的皮!”
钟晚晴掠了掠鬓发,美目流盼,将他们三个看了看,对阿绣道:“有求于人,还这般凶神恶煞,你说他们是不是傻?”
阿绣笑道:“有道是子不教父之过,他们不是傻,而是有娘生,没爹教。”
三人勃然大怒,同时攻上来。一道银光闪过,三只拿着兵器的手飞了出去,掉在柜台前,貌似老鼠的掌柜居然面不改色。
钟晚晴津津有味地吃着一块酱猪蹄,好像什么都没发生。
地上的周鑫面色灰白,冷汗如雨,一半是疼的,一半是吓的。他的三名同伴看着自己的断手,满眼惊愕,他们根本没看清钟晚晴怎么出的手,甚至不知道她使的什么兵器。回过神来,也顾不上周鑫,一起惨叫着落荒而逃。
这种酒肉朋友,向来不会太讲义气。
大堂里鸦雀无声,众人多转开了目光,不敢多看钟晚晴一眼,这牡丹花似的美人竟变得比母老虎还可怕。
偏有人不怕死,站起身,拱手道:“钟姑娘剑法精妙,在下佩服,但这位周门主酒后失德,言行无状,也情有可原,姑娘下手未免太重了。”
这人相貌端正,头戴纯阳巾,穿着一身蓝色细麻道袍,能看清钟晚晴的剑,自然是个修士,且修为不俗。
阿绣冷笑道:“你们男人喝了酒,欺负女人便是理所应当?”
蓝衣修士道:“在下不是这个意思,欺负女人自然是不对的,但周门主喝多了,姑娘教训他几句就是了,何必如此?”
阿绣还欲争辩,被钟晚晴夹起一箸菜堵住了嘴,钟晚晴乜着眼,瞅着那蓝衣修士,漫不经心地笑道:“阁下哪位?”
蓝衣修士道:“在下易隽之,是清都派弟子。”
阿绣心头一跳,她知道这个易隽之是清都派二长老的弟子,也就是桑重的师侄。
钟晚晴也知道,意味深长地看了阿绣一眼,摇摇晃晃地站起身,对易隽之拱手道:“原来是清都派的易道长,失敬,失敬。你方才所言甚是,只不过我也喝多了,下手重了些,情有可原,你说是不是,周门主?”
周鑫与她一双朦胧的醉眼对上,吓得一个激灵,连忙点头。
易隽之叹了口气,道:“既如此,还请姑娘把解药给周门主罢。”
钟晚晴道:“看在易道长的面上,饶你一命,以后对女孩子斯文点,人家若是不理你,勿要再像条癞皮狗似地死缠烂打惹人嫌,记住了么?”
周鑫连说了七八声记住了,钟晚晴叫伙计打来一盆热水,仔仔细细地洗了遍手,扬一扬下巴,道:“把这盆水端给周门主喝。”
阿绣吃吃笑起来,推她一把,道:“你坏死了!”
伙计真个把这盆洗手水端给周鑫,别说是钟晚晴的洗手水,就是洗脚水,只要能解毒,周鑫都不会拒绝。
他咕嘟咕嘟喝光一盆洗手水,肚子果然不疼了,酒也彻底醒了。他擦了把脸,忍辱负重站起身,向钟晚晴道谢。
钟晚晴悠然道:“我这解药可不是白给的。”
周鑫一愣,很上道道:“姑娘想要什么?周某一定竭尽所能,让姑娘满意。”
钟晚晴道:“我要你的刀和戒指。”
戒指倒也罢了,这把刀却是金波门代代相传的宝物,周鑫犹豫片刻,毕竟不敢讨价还价,放下刀和戒指,又谢过易隽之,狼狈不堪地走了。
易隽之看了钟晚晴一眼,把头摇了几摇。
钟晚晴住的客房在春晖楼的后花园,吃过饭,阿绣与她走过去,易隽之跟上来,叫了声钟姑娘。二女停住脚步,齐回过头看他,日光下宛若并蒂花开,皆娇艳非常。
易隽之眼迷了下,垂眸道:“二位姑娘,行走江湖,冤家宜解不宜结,得饶人处且饶人。那周鑫向来记仇,你们这样欺负他,他不会善罢甘休,你们要小心了。”
阿绣嗤笑道:“耗子尾巴生疖,能有多大脓水。”
易隽之道:“二位恐怕不知道,他有个厉害姐夫,外号蝎郎君,是用毒的高手,他姐姐白露仙子擅使暗器,都不好对付。”
钟晚晴笑道:“多谢道长提点,我们会小心的。”
易隽之还想说点什么,又怕她觉得自己别有用心,遂道声珍重,转身走开。
进屋关上门,钟晚晴道:“他们清都派的道士都这么讨厌?”
阿绣道:“才不是呢,桑重就很好。”
钟晚晴见她脸红了,笑道:“你和他才相处几日,就说这话。他有多好?比咱们教主好么?”
“他们全然是两样的人。”阿绣坐在椅上,噙着笑,将这两日发生的事细细说给她听。
钟晚晴拿出一个象牙柄的太平车,上头用黄金串着三颗珍珠,可以来回滚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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