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么算了,不要再在火车上走访调查,惊扰到火车上的老百姓就不好了。
两个战士点点头。
蓝巍让他们回去休息,他自己抽完手头这根烟,也回车厢了。
睡梦中的杨思情睁开眼,看一看四周,陷入惶恐。
她孤身一人站在空荡荡的斑马线中央,两头街边站满等红绿灯的人群。
绿灯亮了,两团人群像两股冲锋陷阵的洪水,一窝蜂涌向她。
即将以她为中心点交汇时,两团人群的脸集体一闪,不管男女老少,全部变成死鬼前夫的脸,脸上挂着尖锐、僵硬的微笑。
她被无数个死鬼前夫淹没,被他们卷走。
睡梦中的杨思情睁开眼,从床上弹坐起来,胸脯起起伏伏,眼神慌乱不已,耳朵嗡嗡作响。
蓝巍赶紧站到卧铺边上,扬起脸孔关切地看突然醒来的小女人:“老婆,你是不是做噩梦了?”
杨思情身体一歪,扑到他身上紧紧抱住:“蓝巍,我梦到上海南京东路的那个红绿灯了。”
“害,原来是梦到红绿灯。不怕,不怕,红绿灯有什么好怕的。”蓝巍把温热的大手盖在她的后心上,把自己的热量输进她打哆嗦的身体。
她的背不宽,自己张开五指,差不多就能覆盖住。
“红绿灯不可怕,可怕的是等红绿灯的人。有好多人,他们的脸长得一模一样,一起走向我,我被他们淹了。”
“哎哟,那是挺可怕的。都怪我,没进到你的梦里赶跑坏人。”蓝巍哄孩子一样拍着她的肩膀。
都怪他昨晚胡来,结果着了那个男人的道,给她心里留下阴影,严重到都做噩梦了。
杨思情没说话,安静伏在他身上,感受他真实存在的温热肉体,像只被雨淋湿的小狗终于被主人搂在臂弯里。
蓝巍陪着她安静了几分钟,轻声轻气地说:“才六点多,要不你再睡会儿?”
杨思情从他身上起来:“不睡了,我睡不着了。”
“那咱们就不睡了,下地活动活动。”蓝巍抱她下来。
说明一下,卧铺有小台阶给乘客爬上爬下,是这个人自己喜欢给老婆当人肉升降机,抱上抱下。
时间走到七点多,夫妻俩待在卧铺车厢里吃早饭,一猫一狗蹲伏在地上吃。
四名战士私底下已经商量好,他们白天不进卧铺车厢补眠了,要全天轮流给他们夫妻站岗,执行到火车到站。
小心驶得万年船,他们宁愿自己累一些,也要看护好领导的安危。
蓝巍阻止不了他们的决定,也无权阻止,这本来就是上级交给他们随行南下的任务。
想不到他“冲冠一怒为红颜”一回,不仅老婆,连着下属的心里都留下了阴影,他有罪啊。
杨思情早上做的那个,被无数个死鬼前夫淹没的噩梦,带给她不小冲击,到现在还心有戚戚焉,吃东西不香。
不想让蓝巍再担心自己,她低埋着头硬吃,心里酝酿着要怎么向他讲述a时空死鬼前夫的事。
她昨晚听完蓝巍的推测,当时不说,是觉得说白了,所有关于死鬼前夫重生来找她的疑点全是她没有根据的捕风捉影,她自己苦恼就够了,何必说出来让蓝巍跟着她一起苦恼。
况且“a时空的未来丈夫”这个身份真心很敏感,给人一种她脚踩两条船的错觉。
但是清晨的噩梦,坚定了她说出来的决心。
有一万条不让蓝巍知道死鬼前夫的理由,终抵不过“说出来能让他提高自身安全意识”这一条理由。
早饭过后,杨、蓝走出车厢。
蓝巍让两个站岗的战士都去吃早饭,他和嫂子要在火车上走走。
走走是他向老婆提议的,旨在陪她散散心。
他们走到火车最后一节车厢。
大清早的,这边暂时没有乘客和乘务员走动,应该都在吃早饭。
他们站在车窗前互相依偎,看窗外锈迹斑斑的漫长铁轨在视野中远去、远去、远去……
“蓝巍,四月初我们在上海去婚纱店拍婚纱的那天,我跟你说我好像看到一个a时空的人。这件事你还记得吗?”
“嗯,记得。”
当时他心里老大不舒服来着,因而至今记得,并且记忆犹新。
“其实我当时在上海南京东路红绿灯看到的那个人,”杨思情顿一下,“他的样子,跟我在a时空的未来丈夫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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