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给他斟满,又给自己倒酒。
连喝三杯才算舒畅,又问他怎么不喝。
见此,纪景行还有什么不懂的呢?
这是该铺垫的都铺垫好了,准备切入正题了?
他本想用外事转移她的注意力,免得她一天到晚心思都放在‘季书生’身上,万万没想到白日还正襟危坐在与他谈事,烦愁事情不太好办。
转头回来,就想找‘季书生’借子,真是一点都不耽误啊。
若细细思量,就知此女尤其无情。
她能一边操心着外面的大事,一边不忘回来安排与他借子,说明她根本不在乎借子的人是谁。
反正她就这一个目的,是一定要办成的。
哪怕纪景行心中早有明悟,事到临头依旧有些不是滋味。
且特别恼。
这种恼怒格外窝囊,让他十分陌生。
他竟被当成了一个借子的工具!
见他不说话,也不喝酒,颜青棠也没有强逼,而是自斟自饮了一杯后,方道:“季公子,你觉得我长得如何?”
纪景行看了过来。
她今日用心了打扮。
一袭红素罗绣花对襟夏衫,月白闪缎褶裙,明明人是清瘦的,偏偏这身衣裳做得十分合身。
显得她腰肢特别细,胸前格外得鼓。
尤其这红素罗是夏衫布料,分外轻薄,竟隐约能看见里面抹胸的花样。
她今儿还换了发饰,原本的发梳换成了一朵金边芙蓉绒花,花下有流苏,细细密密地垂了下来。
此时她歪着头,银色流苏轻覆在她眉上。
花的娇艳,流苏的清灵,她本来就有凝雪般的好肌肤,此时更显得眉目如画,清艳绝伦。
因为喝了酒,瞳子显得水汪汪的,眼神迷离,柔媚非常。
纪景行不禁觉得喉中微干,忍不住端起酒杯喝了口。
颜青棠笑了。
她总算能明白为何苏小乔总喜欢仗着美貌招摇过市,皆因男人那遮掩不住的目光,会让女人的虚荣心得到极大的满足。
这种虚荣心并非谈成了多少生意,如何如何有钱有势可比的,属于女人的本能。
当这一刻袭来,喝了酒的她几乎从脚趾尖到头发丝都是舒坦的。
反正已经豁出去了,就要善始善终!
“公子你不用回答,你的眼神告诉了我。”
“我是美的,对吗?”
她站起,柔弱无骨地偎了过来。
纪景行想推她,她偏压着不让。
他若伸手,她就故意把自己往他手上送,这一推一搡之间,竟将他压得背靠在桌沿上,呈弱势状态。
两人的距离变得极近,近到能感觉到彼此的鼻息。
“公子,你是喜欢我的对吗?”
她一手勾着他的颈,一手轻抚着他的脸,眼神柔媚。
“我也喜欢你,你长得好,合了我当初还未出嫁时,对如意郎君的猜想。只可惜我命不好,嫁给了一个年级大,还不能生的。”
“颜太太,你喝醉了……”
“你就当我是喝醉了吧。”娇艳的唇压过来,美人儿轻声喃语,让人几乎能嗅到其上的芳香,“因为他不能生,所以百般讨好我,我知他什么心意,反正有磬儿在,他颜家不会绝后。”
“但我呢?”
她低声喃喃。
“每次在某地住久一些时日,便会有人知道我不能生,背后议论我,我回来与他吵闹,他便跪下来求我……”
“其实我知道那些说我不能生的话,都是他放出去的,只是为了不让人往他身上猜想……”
“为此我们总是搬家……”
“可搬家无用啊,公子……”
“公子,你就当可怜可怜我,给我一个孩子?”
她还在演!
都这种时候还不忘给自己描补!
想要‘季公子’的身,还要骗他的心。
纪景行又气又急又恼,关键是身体的反应骗不了人。
几种情绪夹杂起来,让他脸冷得像冰,身体却热得烫人。
这女人也从来不负她计不旋踵的性格,在他身上乱摸不说,竟又去解他的衣裳。
他一把抓住她的手,举了起来。
“若我不愿呢?”
她炙热的神情忽地就冷了下来,哪怕红唇如火。
“不愿就不愿吧,没有季公子,还会有张公子、李公子。”
“你——”
“公子想骂我淫荡无耻?”
她微勾眉梢,嘴角含笑,忽而又直身站了起来。
明明身量不高,看着纤细柔弱,偏偏站在那里的神色却说不出的冷嘲与肆意。
终归究底,对于爹死后,她遭遇到的一系列不公,她内心并不如表面那么平静。
是啊,就如那摆馄饨摊的寡妇所言。
凭什么?
凭什么男人死了就要被夺家当?
凭什么女人就不是人?
凭什么我们亲手一点点积攒而来的家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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