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帮我搬桌子是帮我忙,我心情……突然不好,是我自己的问题,我总是这样,情绪低落很难控制,你其实不用管我,是我自己的错,不用你来承担。”
“……”
“林薏。”
我仍低着头,“嗯。”
“我是希望你能开心一点。”
他举起他的奶茶,伸到我面前,与我的奶茶杯碰了一下:“来,干杯。”
“祝你期末考试顺利。”
他微笑望着我,眼睛是温亮的褐色。
我也主动把杯子朝他碰了一下,同样祝福他:“也祝你期末考试顺利,下学期如愿能进校队,到时候有比赛一定给你当拉拉队。”
他低笑一声,“还记着呢。”
“当然。”
他说的话,我都好好记得。
就像他那天说的等期末考试完了再请我吃顿大的,我始终惦记着,想着等放了寒假,哪天去文和街找他蹭吃蹭喝,就拿这句话当做兑现。
可惜没能如愿,期末考试一完,妈妈就接我回了帝都。
期末考试成绩批改好后发到了开学时家长预留的邮箱,我的成绩是我从小到大考得最好的一次,考进了班级前十名。
但是我的快乐无人分享,妈妈依然很失望,因为我生父的掌上明珠考了帝都名校的年级第一。我又一次让她丢尽脸面,她想在我生父家人们面前抬起头来的愿望落空。
我挨了一巴掌,听了一晚上从小到大听过无数遍的骂,并且晚上毫不意外的被剥夺了吃饭的资格。
许是这样歇斯底里的一幕已经习惯了,我感觉不到伤心,也没有痛苦,甚至不会流泪,我安静得像一个木偶。她的发泄得不到回应,骂得更加难听,然而我依然只是呆呆坐着,直到她一个巴掌把我打倒在地,才终于结束了她气血翻涌的愤怒。
一天后,她背着名牌包包飞去了国外旅游,远离我这个让她丢人现眼的废物。
而我从那一夜起仿佛就真的只剩一个木偶,什么都不想做,什么都不感兴趣,情绪很低落却流不出一滴眼泪,连以往唯一能觉得快乐的写作也提不起劲,本子翻开无数遍,看着上面写满的字迹,陌生得仿佛不是我写下的东西。
于是我整天整天都躺在房间里,像一个闲置在柜子里的木偶。如果不是做饭阿姨做好饭按时来叫我吃饭,也许我会一直躺在那直到落灰。
我本就食量很小,曾经被饿坏了胃,好不容易调理好,现在食欲又变得可有可无。
做饭阿姨变着花样给我做饭,我不想辜负阿姨的手艺,试着好好吃一点,然而进食仿佛只是这个身体下达的程序指令,除了机械的完成这个任务,没有任何感觉,强行进食的后果是生理性呕吐。
我精神很差,很困倦,却始终失眠,我很快的瘦了下去,原本合身的衣服变得肥大,某天在玻璃橱窗上看见了自己的倒影,形同枯槁。
在我不知道第几次进食干呕时,做饭阿姨担忧地说道:“去看看医生吧,我陪你去。”
我喝了口水,把干呕感咽下去。
而后摇了摇头。
我很抗拒医院,也很讨厌人多的地方。原本我就内敛,这段时间对人群甚至到了恐惧的地步,一想到要去人多的地方,就像畏光一样感到恐惧。
那时候我还不明白为什么阿姨看我的眼神满是担忧,我只是心情坏一点,闷一点,食欲差一点,我很久以前就是这样了,只是这次又严重了而已,这又不是生病,为什么要去医院呢。
直到过年那几天,做饭阿姨买了许多灯笼福字回来张贴在房间。她挂着灯笼,回头问我挂这里好不好看。
我机械的点头,说好看。
入夜后,做饭阿姨叫上了她还在读小学的女儿一起过来陪我包饺子,阿姨下锅,小姑娘在旁边不停问什么时候可以吃呀。
我去洗手,回头时看见了挂在我房间门口的灯笼,我们刚刚一直在厨房包饺子,我的房间没有开灯,此时夜色降落,灯笼亮着很明显,在夜色里温柔如梦。
很像元旦节那天周嘉也陪我走过文和街时缀满了灯笼红色。
我像干枯木偶一般躺了半个多月,感觉不到痛苦,也没有情绪起伏。
可是那一刻眼睛像坏掉的情绪阀门,忽然之间就泪流满面。
我明明没有痛苦和悲伤,我只是突然好想周嘉也啊。
想他那天请我吃饭时祝我期末考试顺利,送我去车站等公交的时候,他又说回了搬桌子那件事,他说如果找不到人帮忙可以找我啊。
他还说,林薏,快乐一点吧。
◎人这一生就这么长,总要遇见一个好人。 ◎
我在某一天感觉难以支撑的夜晚拨通了周嘉也的电话。
他给我手机号的那张便利贴我好好收着,又抄在了很多地方,因为很怕那张便利贴哪天会被弄丢,到后来甚至可以熟悉背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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