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檎话多、嘴贫,却不表示他是个善于表达自我的人。
他向来不太愿意让他人看见自己完整的模样,就算是李辰柏、周靖耀这些老友,看到的也只是林檎刻意塑造出来的一面,只是在他们面前,他可以多表现一点点自我,藉此得到些许解放。
有些人,别人稍微对他表示点好感,他就敞开心扉,一股脑将自己的内心世界全剖析给他人知道;他们认为这叫交心,其实这是孤独。
林檎称不上孤独,他有可以分享生活的朋友、可以嘴砲的同事、可以打发时间的兴趣,他的封闭性格源于对现实的畏缩。
他从不刻意隐瞒自己出身于孤儿院的事实,但顶多就是随口提及的程度,骨子里他还是抗拒向他人陈述那段过去。
是不是自卑感也说不清了,很多事情就是这样,和某人交恶多年,到最后自己都忘记是为了什么原因和他交恶,类似情况不胜枚举。
这股对自身过往的隐隐排斥,造就他隐藏自我的惯性,只有在上锁的房内、隔绝他人视野的被窝中,这类封闭空间,他才能真正感到放松。
嘴贱,或许是一种武装自我的方式,给人一种无畏无惧的假象。
当林檎向沉孟蝶讲述自己的成长过程时,自己的内心世界也逐渐明朗化、条理化,他开始对自己有了确切的认知。
一如他当初所想,沉孟蝶成了他改变自我的动力,想让心仪对象瞭解自己的那种衝动,促使林檎第一次向他人叙述自己的童年。
「所以你从十三岁就开始工作了?这算童工了吧,怎没人举报?」听完林檎的经歷后,沉孟蝶不可置信的问道。
「举报个毛,那份工作还是院长带着我们去求来的呢,你以为人家很爱用童工啊?十三岁,要力气没力气,要学歷没学歷,说是去骗口饭吃都不为过。」林檎笑了笑,试图营造出一副很酷的模样,至少不要被沉孟蝶同情。
「但你们院长的那套评比制度未免也……」
「乡下地方的孤儿院,一整年的善款搞不好连十万块都不到,为了生活,不得不那么做。」
林檎待过的那间孤儿院,採用了一套竞赛式的评比,根据每人表现,选出厨艺王、耕作王、清洁王、大力王、算数王等等头衔,得到头衔的孩童,在院内可以得到较好的待遇。
这种激励方式,看似游戏,本质上却是一种攀比,孩子们为了不落人后,全心全意投入各项劳务,对于请不起人的孤儿院来说,大大舒缓了财务压力。
尚未踏入社会的孩童,被迫接受学业以外的分阶评等,那些无法获得任何头衔的孩子,不得不接受自己方方面都不如人的现实。
说起来,林檎从小便是个聪明的孩子,却是标准的样样懂、样样不精。他曾经拼了命的力求表现,最终依旧只能望着某些人的背影,承认自己矮人一截。
穷人家的孩子特别早熟,少不了拉群结党的小动作,那些试图争抢头衔的挑战者,必然遭到欺负霸凌,为了生存,林檎只能放弃内心的竞争意识。
稳定的生活,比什么都重要。
为了不让更多孤儿尝到他曾经受过的现实苦楚,他每年都会固定捐款给孤儿院,与其说是回馈,更像是一种弥补。
前天早上林檎请了两小时的事假,就是到银行办理转帐,毕竟是近五百万的高额转帐,必须本人临柜办理。
当然,一方面也是男性尊严作祟使然,要他拿着沉孟蝶的钱追求沉孟蝶?
别开玩笑了,怎么想都彆扭!
「为什么跟我说这些?」沉孟蝶无法替他人的往事定下结论,转而询问动机。
她看得出来,林檎不是会轻易坦露心事的人,所以她好奇林檎为何跟她说这么多。
无庸置疑,她喜欢林檎,特别喜欢他那贱贱的模样,若要想个词来形容他的贱,勉强能说是上贱若水吧。
所以当林檎向她诉诸童年种种时,沉孟蝶可说是措手不及。
太沉重了,无论是诉说往事的动机,亦或是往事本身。
她曾经很想知道,到底是怎样的成长环境才能塑造出林檎这样的性格,那是她完全没有接触过的世界。
在她得知一切后,有点心喜,有点心疼,有点心虚。
心喜她竟能在他心中佔据了如此重要的地位。
心疼他那掩盖于嬉笑怒骂下的真我。
心虚自己……无法回应他的心意。
其实她明白林檎为何和她说这些,只是想要一个确认,想要听他亲口说出来,纵使她什么也给不了他。
林檎愣了愣,咧嘴笑道:「我想啊,既然想把我的未来给你,不如就把过去也一併给了吧。」
这话有点拗口,沉孟蝶想了片刻才明白,顿时双颊飞红。
「哼,谁要收下你的未来,昨天的帐都还没跟你算呢!」沉孟蝶怒斥,语气中却隐含一丝娇嗔。
「就别算了吧,真要算下去,算到我们老了都还算不清。」林檎忽地胆子大了起来,毕竟连最难开口的往事都说了,还有什么话不敢说呢。
「你才老!怎么能不算,你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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