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中多少都会遇到这样的状况,做好了万全准备,心中预演了上百上千次所有可能发生的状况,在镜子前拍拍自己的脸颊,告诉自己「你行的」,走出家门,在晴朗的晴空下自信满满地迈开大步。
结果预料外的突发事件一桩接一桩,事先做好的准备没一个派得上用场,最后落得白忙一场。
沉孟蝶觉得自己每天都在上演这种戏码,成功似乎离她只有一步之遥,却遥不可及。
就像刚才,她很顺理成章的便认为花漾应该是老闆娘女儿的名字,事实上她根本不知道老闆娘结婚了没。
于是,她轻而易举的惹毛了王大妈,进而导致的结果就是以往的老客户折扣没了,整整一万块的预算,只拿到五十条围巾。
无论她挑货的眼光多好,这批货的利润注定会是歷年来的新低。
原先沉孟蝶打算自己贴钱多买几条,以弥补失误,但林檎阻止了她。
她很快便想通,这样的成功,只是鸵鸟心态的成功。
这种毫无价值的成功,她压根看不上,她沉孟蝶还没沦落到那般田地。
「等等回去后会不会被肥菌骂到臭头?」沉孟蝶自然而然的将那一大袋围巾交到林檎手上。
「省省吧,有你老爸兜着,他哪敢骂你,我才该担心。」林檎无奈道。
「哼,这是我的失误,我会自己承担,不会连累到你。」沉孟蝶很讲义气的拍了拍林檎肩膀。
「我是很感谢你的好意,但现在似乎不是烦恼这个的时候……」
「嗯?」
「你的车……好像被拖吊了。」林檎抽了抽嘴角。
「咦?欸欸欸欸欸!」
沉孟蝶急忙跑上前去,但等待着她的,只有路面上那一串由白色粉笔写成的车牌号码及拖吊场电话号码。
「多灾多难啊。」林檎仰首苦笑,莎莎在一旁附和点头,眼角馀光不忘瞄向林檎胯下。
随后两人招了辆计程车到西区拖吊场,排了半小时的队伍,总算赎回沉孟蝶的骚气跑车。
好死不死,车胎貌似在拖吊过程中扎到尖锐物,爆胎了,等到车场的维修人员连车带人拖回公司,换好轮胎,都已经晚上七点了。
在林檎请示过肥菌后,肥菌准许他们今天不用回到公司打卡,可以直接回家。
一路上,两人没再多说什么,沉孟蝶明显流露倦容,却仍旧强撑着将林檎送回家。
而林檎也没阻止,只是静静享受车内的静謐时光……当然,如果挤在后方的那隻神灯精灵能闭上嘴就更完美了。
眼下这时间正好赶上下班巔峰时段,待沉孟蝶穿越漫长车阵,将林檎送到家时,整个人已经累到趴在方向盘上。
「你这样行不行啊?」林檎有些担忧问道。
他没法不担心,要是沉孟蝶出了车祸,沉道华绝对第一个找他算帐,假使再被查出沉孟蝶给了他五百万,搞不好还得被安上一个谋财害命的罪名,到时恐龙法官也救不了他。
「没问题,我精神好的呢!」
「……你说这话时倒是把眼睛睁开啊。」
「没事没事,掰掰啦。」
沉孟蝶摆了摆手,升起车窗,跑车呼啸离去。
然而当她拐了两个弯后,果断将车停在路边,很没形象的长舒了口气,拿起手机拨了出去。
「喂,陈叔,派辆车来接我吧。嗯嗯,我在……」
沉孟蝶报出卫星导航上的地址后,脱去鞋子,双脚曲在椅上,闔上双眼,脑海轮放起这一整天的歷程。
虽然很累、很不甘心、很委屈,却又很新鲜、很充实、很快乐。
她曾经认为自己懂得旅游、懂得品味、懂得放松、懂得享受,便是懂得生活;但今天,她好像对生活两个字又有了新的理解。
第一次开车载男人,甚至送他回家,就连沉道华都没这种待遇。
第一次卯足了劲杀价,不是为了乐趣,而是为了替公司争取利益。
第一次亲自到拖吊场领车,以往车被拖吊时,她都是让陈叔派人接她回家,隔天一早醒来,车子就会理所当然的回到车库。
还有最最重要的──
终于解开成就,破除多年悬念,第一次踹了男人下半身!
沉孟蝶忍不住窃笑起来,随即脑中跟着浮现林檎身影。
林檎这个人很难被评价,外表低调老实,骨子里却又倔又贱,奇妙的是他不屑去隐藏他的倔与贱,就这么大大方方的坦露在外,彷彿诉说着「老子就是这鸟样,不爽打我啊!」
但他的贱,却又贱的让人莞尔一笑。
他可以在屈身妥协时仍想着如何倒打一把。
也可以在勾嘴冷笑时冷不防递出一张面纸。
这无关乎傲骨或下流,纯粹是一种生活方式,很接地气,很有人味。
跟一个如此坦然的男人相处,沉孟蝶自然会跟随他的生活方式,坦然的做自己。
对她而言,「生活」一词,有了新的定义,虽还有些朦胧,但确实存在。
用五百万看清一个人,还是以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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