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前。
「我说小浅,你会不会太夸张了。」莫妈扶着额头,无奈的看着坐在玄关穿雨鞋、套雨衣,正准备出门去上学的莫浅浅。
莫浅浅小小的背影被大大的雨衣所包覆,倒有几分喜感。
她的小手放在雨伞柜,不加思索的滑过儿童用小伞,直接抽出爸爸在用的特大号雨伞,另一隻手已经握在门把上,随时都能开伞出门。
「怎么了,妈妈?」她歪头,雨衣的帽子直接盖住她整张脸,莫妈啼笑皆非地替她拿掉,顺便替她开门。
潮湿的室外空气马上窜进门内。莫妈用嘴努了努外头,「才下毛毛雨而已,你就全副武装,你是有预测会大雨的特异功能是不是?」
莫浅浅笑容中满是骄傲,深吸一口气,将潮湿味全数吸入鼻腔。
「你等着瞧吧,等等一定会下大雨。」
她的预测的确非常准确,在她快到学校的时候,一道闪电划破乌云,雾濛濛的天空忽然闪过黄光,她赶紧加快速度衝到学校,脚才刚踏入校门,震耳欲聋的雷声响彻整个天空,她的身躯震了一下。
她马上转身,眼球快速扫过朦胧白丝,因为她听见声音。
在习惯雨声之后,她会自动隔离开来,其他零碎的声音反而会更加清楚好辨。
许多男孩嘻笑的声音。
不对,还有一个模糊的哭声。
她皱眉想要听仔细,校鐘却硬是在这个时间插进来,扰乱她的听觉。
「算了,应该是听错了。」她正想转身,但那个声音又出现了。
这次她的确清楚的听见了,那是一群男孩在欺负一个男孩的声音。
因为她听见了这些话。
「快把雨伞给我们,你这个大舌头!」
「呜呜,偶不素,而且现在下雨偶不想零雨……」
「说给我就给我,你除了大舌头还是聋子吗?」
「偶不要……你们奏开……」
「哈哈哈,你看他说话好好笑喔,偶就素想要,尼想怎样。」那嘻笑怒骂的声音夹带浓浓的讽刺,莫浅浅凝听半天,才终于知道这是一场校园霸凌。
她想也不想地衝进雨中。
因为她最痛恨美丽的雨声有杂音破坏了。
「你们这些坏蛋,快走开!」她的眼皮微微颤动,语气激动。短短的脚大张站在他们面前,被他们高壮的身形吓的退了一步。相形之下她瘦弱许多,就像大树与树苗的差别。她才刚升小一,但显然他们并不是低年级新生,比较像是高年级生。
「喔喔,又有一个小屁孩要打屁股了。」虎背熊腰的平头男与同伴视线交会,后者点点头,抡起拳头往莫浅浅走去。
莫浅浅吓得睁大眼睛,又退了一步,气势瞬间被压了下去。「你、你们很吵,可以去远一点的地方打架吗?我,我要去上课了。」
她不经意地低头,看见小男孩满是伤痕的脸,血跡泥土都沾在衣服上,看起来很像被蹂躪了好几回,那副死气沉沉的模样让她莫名难过,尤其是他看着她的眼神充满不安的惶恐,他脏脏的脸庞滑过水珠,就像是哭过了。
她气愤的跺脚,水花喷溅。她不知道打哪来的勇气,愤怒转换爆发力,耳边快速窜过妈妈的声音:『如果你遇到坏人,别想其他事情,直接踢他们的下体就对了,然后赶快跑,跑到有人的地方,知道吗?』
她狠狠地、使尽吃奶的力气,刚好今天早餐吃了两碗稀饭加两颗肉包,她刚刚好力气十足,脑筋一片空白的弓起脚,奋力一击。
在混乱的尖叫中,莫浅浅顾不得安抚解释了,抓住小男孩的手,像逃债般落荒而逃。「快跑,你快迈开你的小短腿卖力地跑啊。」
滂沱大雨中,小男孩绊了好几次,莫浅浅连拉带拖的硬是把他带到建筑物里,然后精疲力竭的双双倒地。
极度的睏倦中,她还来不及回想后续的事件,她便睡着了。
她只记得嘴唇感受到瞬间的压迫。
她是被鐘声吵醒的。
缓缓地张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他。
她猛然坐起身,还顺便擦掉嘴角的口水。
「浅浅,我突然想到一件很重要的事想要问你。」叶禹帆的表情有些严肃,眼神很认真。
他突然隻身出现这里,想必是非常重要的事情必须要私下跟她讨论。
莫浅浅深吸一口气后低下头,眼睛瞅着自己的脚尖,两隻手不知所措地来回搓着。
头顶响起他紧张的嗓音,「你有没有问你朋友愿不愿意加入美术社?」
「啊?」
「他还是不愿意加入吗?唉,真可惜,本来想培养他当社长的……」他毫不掩饰的失落让她忍不住想笑,觉得他单纯的可爱,对于兴趣又是无可救药的一头栽进去,而看不见其他的人事物一样。
想到这边,她忽然感到一阵悲伤,这不就是她自己的写照吗?
她只要每次喜欢上谁,就一股脑的投入,而忽略了始终陪伴在她身边的人。
难怪汪筱玫会说出那种话来。
「浅浅、浅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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