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多是不耐烦的甩脸子,粗声粗气,一对比,谁开开心心来吃饭不愿意对着笑脸看。
早茶厅内,同酒店整体布局一致,墙壁上挂着艺术品,摆脱了以往方桌条凳的格局,多几分雅致,看起来不像是个吃饭的地方。
几十种各色糕点吃食任选,点单后等不了许久便端上桌。
奶黄包、虾饺、蛋挞……每样分量都不多,辛继荣做主,林林总总选了十多样平日少见的,倒是样样口味正宗,不少都能唱出来是现做的。
放下筷子,辛继荣不由得感慨,“这一对比,就瞧不上县里饭店。”
有些被刻意埋藏的记忆也被勾出来。
北京的红房子、老莫餐厅,许多人会喜欢去,想来除去餐点,还有一部分环境原因。
……
同一时间。
身在北京的陆让,早早端着碗,去街上打了豆汁焦圈端回招待所。
爷爷好多年没回来,以往就惦记这口,回来这些天,早餐都是他外出单独买回来的。
他和爷爷住在一间房。
回来时,爷爷刚醒,坐起来靠在墙上在醒神。
接连这些天的会开完,教育局大大小小的会又开了许多,以至于歇不过神,早起都要比平时多费时间。
“爷爷,早饭买回来了。”
“嗯。”陆景贤恍惚回神,眯着眼睛看孙子,“今天这么快。”
“哪快了,不是和平时一样。”陆让放下碗,回头有点担心,没忍住问,“咱们什么时候回学校?”
陆景贤咳了两声,让嗓子说话清楚点,“陆让,恢复高考的前提,是先恢复关闭的那些高校,如今正在规划教师名单,这也许是我们爷俩留下来的好机会。”
陆让沉默两秒,才提出问题,“相比其他地方,京大华大的师资是配置完全的。”
爷爷,是从京大被赶出去的,想再回来,几乎没可能。
陆景贤明白,“会妥善安排的,我还能撑几年,你的成绩参加高考,大学毕业后的前途就一片光明,跟那一家就再没关系,他们拦不住你发光。”
陆让心中动容,“爷爷,如果是为了我,能让我自己选吗?”
陆景贤意识到什么,“你不想留下?”
陆让点头,“和平大队的牛棚能是我的家,建方县高中宿舍能是我的家,进修学校那也能是我的家,唯独北京这从来都不是,我只要陪着爷爷就好。”
陆景贤眸光闪烁,“我陪不了你几年。”
他自己的身子,多少心里还是有点底的,好好养着还能长寿些,偏偏赶上了这个节骨眼,他自己都不能允许自己旁观。
恢复高考,事关万千人的前途。
陆让攥着爷爷的手,“所以,爷爷要照顾好自己,好好看着我,没了你我不知道自己能干出什么事来。”
陆景贤还想说什么,陆让打断,“先吃饭,一会豆汁再凉了。”
话题就此打住,两人各怀心思气氛有些安静。
知道隔壁的老人来敲门,带着爷爷去参加今天的会议,陆让依旧将人送到目的地。
“爷爷,我还在对面凉影地里等你结束。”
“老陆,你这个孙子可以呀。”
“他实诚,不用一直等着,今天是大会,估计要几个小时才能结束,你先会招待所休息。”
“好。”
陆让松开手,目送爷爷身影消失,才转身回了招待所。
刚进门,瞧见招待所前台的黑板上写了他和爷爷的房间号。
“你好,我住202。”他指了指黑板。
“叫什么?”
“陆让,陆景贤。”
收银员瞧见,回头在格子架上找了找,“有你的信。”
陆让来后只给一个人寄过信,说过地址,整个人肉眼可见的精神起来,小跑着就回到房间,门一推就开。
拆了信,辛甜熟悉的笔迹浮现在眼前。
他以为最先看到的,会是知道恢复高考后的激动呐喊,哪知道……
‘陆让,你回北京,会不会有人找你麻烦?’
他捏着信的手指用了点力,指间泛白,深吸一口气。
‘陆让,你也是要参加高考的吧,是吧是吧是吧。’
‘陆让,你那么厉害,一定会和我一样高中的。’
陆让噗嗤笑出声,一时之间倒不知道辛甜是在夸他,还是在自夸。
人放松下来,坐在房间唯一书桌前的床角,打算看完后便找出纸笔来回信。
只是手一动,就察觉到不对劲。
信来不及看完,就发现他一样紧锁的抽屉露出一指宽来。
他皱起眉头,伸手拉开抽屉,里面放着纸笔,还有爷爷最近根据改革所提的一些,已经废掉的建议。
看起来,一切如常。
陆让警惕起来,那些被忽略的细节一下子就被放大。
他侧目,视线落在门锁上,摊开双手并没有钥匙,手落在裤子口袋里摸到钥匙的痕迹。
早上出门,他确信自己锁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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