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度蒸发。不知边界的纯粹让精灵宛如一只天真的野兽,因为饥饿,所以进食;因为想要,所以索取。
细嫩灵活的舌尖从手指到柔软的掌心,包括指缝的薄肉都不放过,细细密密,彷佛爬满贪吃果蜜的小蚁,偶而尖尖的犬牙刺了几下,却又很快覆盖上柔软的唇瓣,又像是弥补似,多舔了几下。眉眼昳丽的精灵捧着女孩的手,纯粹的舔舐不带丝毫讨好和诱惑,异常专注的动作竟有一种与人类相似的虔诚。
空气闷烧着躁动的热意,几只夏夜的飞蛾被烤得焦脆,热烈的牺牲让火焰绽放得更加美艳。熟金色的空气宛如融化的蜂蜜,浸润着所有异体接触的感官。
烈酒和毒液差不多,心脏跳得越是厉害,四肢就越发瘫软,莳萝头晕目眩着。说不清是不是酒精在作祟,她似乎没有力气抽回手,又或是对方的力气大得惊人?
“脏死了,快放开……”她感觉舔她的分明是一只小狗。
这么一想,莳萝终于忍不住发出笑声,妈呀,真的太痒了。
双手似乎渐渐恢复控制,女孩下意识伸手往那头金毛揉了揉,就像每一次安抚狗狗道: “乖,听话。”
猎物无意中夺回了权柄,金毛脑袋抬起头,秀密的睫羽下艳凝着光,就如女孩腕上垂挂着的琥珀,浓郁的蜜绿流淌着摄人心魄的光彩,无知的蝼蚁便是如此溺毙其中,月女巫突然清醒了一瞬。
孩童般的面容依然是那样无辜纯洁,但这次,下唇一片艳红,像极了吸血的精怪。
精灵终于露出与人类一样餍足的表情——他笑了。
醉醺醺的月女巫看得有些楞神,迟钝的脑袋接收不到危险的讯号,女孩反而从苹果酒吸取着奇异的勇气,她突然有一种无法言喻的成就感。
就像木匠看着活过来的小木偶,本来如同草木般笨拙的精灵正变得越来越像人类,他会穿衣服、吃熟食、说话、现在还会微笑,莳萝不禁想着他以后还会变成什么样子。
又有几只飞蛾被火光吸引,燃烧的余烬宛如新生的萤虫,莳萝晕晕糊糊地打了一个小嗝,哪怕隐约觉得不对,但她看着手腕上的琥珀,还是觉得很美丽,很喜欢,很……想要。
“我不给你找翅膀了,我要给你取名字!”
不演了!这是她捡到的精灵,就是属于她的。
小女巫理直气壮,却又像是在分享着秘密,她压低声音,偷偷对着精灵笑着说:“这是安柏告诉我的——最古老的契约魔法喔。神给予人类取名的权利,所以我们才能驯化万物……所以只要给你取了名字,你就跑不掉了。同样的,我也必须分享我的魔力和知性给你……这是很公平的契约,我可不是什么邪恶的资本家女巫,不会虐待你啦。”
亮晶晶的的黑眸浸润着酒意,女孩对着鸡骨头说得非常投入,一旁的精灵带着染血的微笑,乖巧地听她侃侃而谈。
“这是我的承诺,你不需要翅膀,你只需要我——月女巫,莳萝。我可以给你一切,只要是你想要的——”
莳萝强撑着困意,她眨了眨眼睛,扔掉鸡骨头,转身去寻找精灵的身影。
她一下就找到了。男孩的发丝泛着蜂蜜的金,湿润的眼眸像是碧绿的葡萄,秾丽丰美的精灵彷佛吸足了春天的绿和夏天的光,莳萝感觉自己就像藏了一个无人知晓的宝藏。女孩暗暗在心底打定主意,得想一个美味加倍的名字!
不过她还是用仅存的良知提醒:“女巫的承诺就是永远,你现在快逃还来得及喔……”
困盹的醉意阵阵袭来,女孩懒洋洋地打着呵欠,下意识依畏着营火取暖,脑袋慢慢低垂。
“我给你一晚的时间……明天早上,我就要给你取名字……你就叫……我想想……”
绒绒的火像是一只温驯的小兽,醇厚的暖意从四面八方包围着她,恍惚间,莳罗感觉自己又回到了树洞。她埋入松软的皮毛,嗅到了燃烧的橄榄油和草木灰,还有一丝丝羊乳的甜润……那是干燥的香皂味……那是……
“脏脏包……?”
脸颊微微一湿,半梦半醒的女孩太熟悉那种触感,皱皱眉头,想也不想就一掌拍过去:“臭死了,滚边去,别舔我……”
再一声轻脆的巴掌后,整片黑夜寂静无声,直到又有几只不知死活的飞蛾被烤得喀擦焦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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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女巫没说谎,一瓶下去一觉天明,女孩从斗篷下钻出来,像一只睡懵的小耗子,还搞不清楚天南地北。突然一只猫头鹰来个扑脸杀,吓得她手足无措。
灰褐色的羽毛抖了抖不存在的尘埃,猫头鹰蓬松着羽翼,身姿高傲,硕大的眼珠子冷冷盯着小女巫。
莳萝揉揉酸痛的眼睛,感觉浑身都不对劲,沉甸甸的脑袋让她光是思考就觉得痛苦,只能和猫头鹰大眼瞪小眼。
这只猫头鹰好眼熟喔……话说这里是哪里?她在这里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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