状像是一只展翅高飞的夜鹭,羽毛伴着雪花轻飘飘落下,影子乘着轻薄的月光和夜风,青铜色的爪子无声落在地上。
安柏挡在绿先知前面,抬头对上那人可爱又可憎的脸。
“姬玛大人,这不是召唤妳的仪式。”
深受众女神祝福的半神女巫张开苍鹭的翅膀款款而来,如若莳萝在这里,肯定认不出姬玛;那个曾在影丘隐居的红发女巫。这一次她借着月女神的光辉显世,融银色的长发几乎与月光融为一体,甚至比最美的月女巫米达还要耀眼。
姬玛随意坐在大理石打造的露天戏水池,这里本来就是供给飞禽走兽栖息的地方,与森林的溪水不同,满月凝出的水露永远不会结冻。女神打量着波光粼粼的水面,对自己全新的姿容很是满意。
“我知道妳在召唤月女神的启示,所以我才来了。”姬玛拍拍翅膀,抖落下雪花和尘埃,借着池水开始清洗旅途的疲劳。
安柏面色僵硬。姬玛是大洋女神和苍鹭的孩子,也是天生的半神,连接生灵和神灵的桥梁。这位掌管季风的岛女王拥有无数璀璨的神权,其中一个就是诸神的信使,拥有风之双翼的她有资格代替众女神们向世间传达指令。
半神用尾羽滑过水面,打碎圆月的倒影。
姬玛漫不经心道:“命运自有安排,妳不该多加干涉。那么危险的魔法妳也敢碰,还真的成功了……把那位光辉殿下气得都心疼了。妳再继续自残献祭下去,一会就等着变成母狮滚去女神的庭园,和那些动物姐妹度过满月夜吧。 ”
“那也是我罪有应得,但事关那孩子,就算会触怒到殿下……”安柏苦笑一声,轻轻坐在她身旁,猫咪使魔自然地跳入女巫怀中。
强大的月女巫在半神面前就宛如一个闷闷不乐的孩子,她毫不掩饰自己的迷茫不安:“我亲手将那孩子带来这里,我知晓她的独特,亲自看着她从这里开始踏入命运的星轨。高塔蜘蛛曾警告我,黑影垄罩的少女跨海而来,她会在月光和大地的见证下释放灾难。我绝不认为莳萝会堕入黑暗,我害怕她是被黑暗欺骗,掉入命运的陷阱。妳比我更清楚世界的残酷。”
姬玛翻了翻白眼,不以为意:“很早以前,我就在众女神殿提案过了,应该把那位殿下破碎四散的权能从人间收回。特别是预言,那东西就是跳蚤,人类在捉住它之前就会被它逼疯,”
她突然想到什么,忍不住笑:“不过,妳的孩子可没这里的人类那么软弱。妳应该记得那一天吧,那颗慢吞吞的星星坠入大海,黑夜彷佛燃烧起来,凝滞千年的天地终于有了变化,我高兴得都开酒了。”
半神拍动翅膀,掀起的微风打碎水面的平静:“大海和天空都焕发着那颗星星的光采,安柏,妳比我还清楚,那孩子拥有一种不被任何人侵蚀的力量,甚至可以反过来影响世界。事实上,妳应该祈祷那孩子对世界温柔点,别不小心就星火燎原了。”
安柏静静看着月亮逐渐复原的倒影,她温柔抚摸着怀中的使魔道:“我只是……害怕了,我没想太多,我只是想再次拥抱她。”
半神摇摇脑袋:“妳就和阿梅丽一样,爱别人胜过自己,明明拥有无尽的天赋,却永远离神位只差一步,迟迟无法前进。”
姬玛的语气并非嘻笑,而是用一种平淡了然的口气说:“妳们太爱这个世界了,但真正的神是被世界所爱,所以世界需要神,也必须只能是她。”
安柏望入她那深潭般的绿眸,宛如在看着自己的倒影。月女巫不自觉想起很久以前的初次见面,被锁在处女塔的少女在出嫁前向月光恳求着奇迹发生,然后奇迹就真的来了——
苍鹭的翅膀吓走了圣堂屋顶上的鸽群,披戴月光而来的半神眨了眨漂亮的绿眼睛,看着凡人女孩映在玻璃窗上的倒影,忍不住笑:“看来月神殿下没让我白跑一趟,妳的确有着和我一样的眼睛颜色,跟我来吧,安柏霍尔卓格。”
就如今夜一样,一向贪懒的半神突然愿意背起工作,跨海重洋来到米勒谷送个提醒,并非一时兴起——祂是为自己而来。
姬玛这边的确烧透脑筋,她想让安柏少操那些心,却又得小心琢磨着不泄漏天机。
“繁星很美,也很远,所以当其中一颗选择坠落大地,它便注定独一无二,背负着属于自己使命而来。 ”
半神的目光彷佛穿透浩瀚的夜空,无论是有意无意,在克莱奥最绝望的那一刻,满天繁星中只有一颗星星回应了。
也正因为背负着神的愿望,所以星星坠落地面。
“我们都只是观星者,这也是给她的考验不是吗?半神就像吸允着母乳的幼儿,我的母神永远如大海包容,我也不想离开祂的奶水喂养。但妳们的月女神不一样,祂想让祂的孩子比自己更加耀眼,让世界被它的光芒照亮,星月的孩子也的确值得如此闪耀。 ”
女巫莳萝的名字总有一天将会让妳骄傲。曾经的黑发少女也在自己面前挺起胸膛,以月光的名义发誓。
水面银光粼粼,彷佛映着漫天的繁星,月女巫终于挥散了心中的阴霾。
安柏放下猫咪,就像旧友一样拍了拍姬玛的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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