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在恢复人形。
莳萝心中微微一定,银镜并非没有效果,虽然没能杀死狼王,但肯定让他受了伤。
“我曾经差点被一个月女巫杀死,和这次不太一样,她是真的差点把我的脑袋砍下来。”
西里斯发出一声近乎满足的叹息,又或是痛苦的呻/吟,伤口里的银碎片会让他疼痛难耐,不得已只能退去一身毛皮变回人身,徒手挖出伤口里的镜片。
“我以为是只无害漂亮的金丝猫,结果是一只凶狠的狮子。”
他悲伤地叹气:
“她走后,我想念她,想念得不吃不喝,这想必就是人类所说的爱情吧。”
无论那位可怜的月女巫是谁,莳萝都对她生出一种奇妙的亲近感和同情。
狼人都喜欢这样玩吗?想念得不吃不喝?与其说是不舍心上人离开,更像是想吃的美食跑了,所以食欲不振。
如果连狼王都有这样的三观,那莳萝对穆夏已经毫无以前的怨气和防备,相比下,这只小狼可爱太多了。
西里斯还在继续胡说八道:“其实打斗根本毫无意义,月女巫和我们狼人很像,妳们每一只都是披着无害羊皮的凶兽,只是妳们伪装成人类伪装得比较好而已。”
他循循善诱:“我们和女巫一样都想找回古法和旧礼喔,就是以前那种人类自己把自己圈在一个又一个部落,只要按时上缴祭品就饶过他们一命。快乐的牧羊生活,多么令人坏念的老时光,直到妳们女巫教导那些人类知性和杀死狼的方法,结果狼跑光了,他们就把银剑转向妳们。”
莳萝可以感觉到穆夏的紧绷,琥珀色的眼瞳纯澄明亮,深褐色的毛发像融化的巧克力,他用长长的吻部蹭了蹭自己,就像自家的狗狗努力想吸引自己注意,不被外面的狼妈妈骗出去。
不过他多虑了,莳萝对西里斯这种花招已经有免疫性。丰饶富足的峻丽河盛满美酒和金币,同样也盛产虚华和谎言,先是奥雅、那些贵族,现在还有一个西里斯,这里无论人类和野兽都是把舌头泡在蜜酒罐里长大的。
“我从没打算杀光人类,甚至还会试着保护他们,确保人类能世代繁衍下去,这不就和你们养羊和养猪是一样的道理吗?凭什么我们就是邪恶?所谓的正义只是弱者愚弄强者的保命之计,如果妳们女巫不要多管闲事去教导人类知性,他们本来可以活得像小羊一样无知快乐,不用每天担心受怕。”
西里斯不急不缓:
“所以妳为什么还不快点踹掉那只坡脚狗?我对月女巫很有好感,妳可以代表月女巫和我合作,我们一起反击人类,争回森林的地盘不是很好吗?”
莳萝心头一紧,他知道他们在哪!
“他打不赢我,不是因为太弱小,是因为他维持人形太久,以为这样就可以自欺欺人一辈子。也许吧,之前他装着那副骑士样,拿着那把银剑也许真得可以要了我的命,我没时间和他耗直接跑了,没想到他既然蠢到变回狼形追上我,哈哈,只要一从人类变回狼形就虚弱得不堪一击,而且接下来……”
西里斯不怀好意地停顿一下:“他会很饿。”
“一只饥饿愚蠢的狼和一位脑袋清楚的贵族绅士,我希望妳的智慧如同妳所信奉的明月一样明亮。”
不愧是狼王,就连月精灵被他说得都快绝望了:【莳萝妳还有什么办法吗?就像刚才银镜那招,有什么法子管他的快出吧!就快天亮了!我怕睡下去就再也见不到妳了,我可不要和克洛伊一样守寡!】
守个鬼寡啊。莳萝差点没忍住,这下半分紧张感都没了。
莳萝可以感觉自己依靠的身子越发紧绷,褐狼不动声色地收回那条毛茸茸尾巴,画出了一条无形的界线,似乎默认了西里斯的说词。
但即使这样,你还是来了。
少女从雄厚的皮毛下伸出右手,那是好几块碎银,上面没有沾染半分血迹,依然纯净无瑕,似乎是银镜碎落的结晶,又像是银白盔甲抖落的霜雪。
莳萝可以想象少年七手八脚甩掉盔甲的束缚,以及褐色的小狼从高塔一跃而下,踩在满地银光闪闪的碎片上。
是的,不一样,穆夏不一样。
脚步声越来越近,灼金色的眼眸蓄势待发,背脊竖毛,狼人微微起身,但身上的少女却不肯放手。
莳萝有预感,只要她一放开,穆夏绝对会抱着玉石俱焚的心态冲向西里斯,死命捉住对方给她逃跑的时间。
只能这样了。
她的狼骑士不忘收起爪牙,用柔软的肉垫压下她的肩膀,就要挣脱她的束缚。
“西里斯,你说得也许都没错,但你知道吗?最早的女巫正是那些被进献给狼人的祭品。”
女巫原本不是女巫,她们只是普通的女人,是妻子,是女儿、是奴隶,更是最底层的猎物,
平息海啸的祭品成了海女巫,因瘟疫被放逐山林的奴隶成了绿仙女,送给狼人森林的羔羊成了月女巫。
是女神们赐予这些猎物力量,让她们得以对狩猎者反击,而她们也不忘将这些知识带回给其他更弱小的同类;就像种下一颗种子,从最底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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