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吟!”徐思惊叫一声。
这变故让大家惊呆了。
方翼伸手挡住茶盏,碎瓷落地,发出尖锐的声音。
他神情惊疑:“三小姐……”
徐吟的怒意在胸中翻涌,父亲被害,姐姐惨死,哪怕杀了方翼,都不能消去她的愤恨。
“阿吟!”可她忽然被抱住了,熟悉的怀抱里,姐姐叫着她的名字,“阿吟,你别迁怒,方司马不是故意的,谁知道会那么巧,父亲就发病了……”
徐吟怔怔地站着,意识慢慢回归。
姐姐,姐姐是活的!
她转回头,看着这一切。
这是真的,竟然是真的!
她再也顾不上方翼,回身扑到床前:“父亲!”
父亲还没死,尽管枯瘦得不成样子,尽管性命危在旦夕,可他还没死!
老天竟让她回到了年少时。
那些叫她痛苦不堪、夜不能寐的失去,都还没发生,她最珍爱的亲人,都还在眼前!
徐吟抱住父亲的手,眼泪潸潸而落。
她这样伤心,带得徐思也跟着落泪,跪在床前痛哭:“父亲……”
姐妹俩的悲痛,感染了众人,门外跟了徐焕多年的下属们,纷纷擦起了眼泪。
大人正当壮年,正是建功立业的时候,没想到就遇上这样的事,真是天妒英才。
还有两位小姐,自小丧母,如今又没了父亲,实在太可怜了。
季经的眼睛里也含了泪,要说僚属里对徐焕感情最深的,莫过于他。从徐焕入仕,他就跟在身边,从区区一个县丞,做到如今的刺史。
“小姐……”方翼想上前安慰。
季经拦住了他:“两位小姐正悲痛,还是不要打扰她们了。方司马,辛苦你跑这一趟,且去休息一会儿吧。”
方翼看了床上的徐焕一眼,不知为何有些不安,但是又想不出有什么问题,只得退出去,将空间留给即将与父亲分别的姐妹俩。
这一会儿时间,徐吟终于消化了这件事,心里有了决断。
既然她回到父亲死前的这一刻,那就是老天给了父亲活命的机会。
她一定要想法子救回父亲!
“季总管。”她哑着声音开口。
季经听候吩咐:“是,三小姐。”
徐吟垂着头,身躯微微颤抖,仿佛悲痛过度的样子,说道:“让他们都退下吧,我和姐姐想安静地陪着父亲,走完最后一程。”
季经犹豫了一下,看到徐思痛哭的样子,心里叹了口气,应了:“是。”
在他的示意下,人都退了出去,屋中只剩下姐妹二人。
外头的僚属里,还有人抱着侥幸的心思,质问季经:“你怎么就让人出来了?不能再救一救吗?”
季经红着眼睛,语气沉沉:“几位大夫都说无能为力,救不了了。”
从他嘴里听到这句话,有些重情义的,当即哭出声来。
院子里悲声一片。
随即赶来的老夫人眼前一黑,立时厥了过去。
哀伤的人群里,方翼掩面,看起来好像跟着在哭。人人哀痛的时刻,没有人留意到他。
屋内,徐吟在门关上的瞬间便坐起来了。
有件事,她先前怀疑过,现在终于可以确认了。
为了逼迫姐姐嫁给东江王,方翼曾对她下了一种蛊毒,令她在九年间受尽折磨。
后来她发现,自己发病的症状,和父亲有相似之处,心里就存了疑虑。
方翼既然能对她下毒,自然也能对父亲下毒。莫非父亲并不是死于坠马,而是毒发身亡?
蛊毒不同于一般的毒,它出自苗寨,世人很少知道它的存在。有些奇妙的蛊毒,只要不发作,就毫无症状。
姐姐后来替她四处求医,能诊出蛊毒的大夫少之又少。她硬生生扛了好几年,后来姐姐进了宫,广寻医士,终于找到一个能克制蛊毒的神医,才熬到杀了方翼。
她求医实在太晚了,金蚕蛊已经养成,只能克制,无法根除。
但父亲如果也是中蛊,现下不过短短一个月,金蚕蛊还小,定能彻底清除!
如此想定,徐吟伸手揭开父亲身上的薄被。
徐思被她的动作吓了一跳,迷茫地抬起头:“阿吟?”
徐吟脸上已经没有半点眼泪,她目光如电,扫过父亲全身上下,寻找金蚕蛊所在之处,口中说道:“姐姐,我先前做了一个梦,或许有办法救父亲了。”
“什么?”徐思脸上还挂着泪,没醒过神来。
徐吟没再回答,专心回忆着神医救治自己时说的话。
“金蚕蛊入体,才是真正培养的过程。它喜欢吸食人体精元,所以会藏在经络里,尤其各个穴道,是精元通流要道。只要吃饱了,它就会安安静静,但要是让它去了不该去的地方,那只能死了。”
她中了金蚕蛊,九年而不死,因为蛊虫只是在啃噬她的精元,并没有进入死穴。父亲身上的金蚕蛊还小,会突然病发,定是进了某个要命的地方。
会是哪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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