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因为一切过于顺利,行事果敢的唐氏少东家,反而有些患得患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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陵川位于黄河之北,天亮得早。这会儿谢榆已经带人清理战场了。
两日前,卫觎带三百骑来剿魏军。
在城中作威作福的北魏散兵,皆是从洛阳逃逸过来,本来准备夺够了粮就弃城向晋阳方向撤,没想到本该远在洛阳的大晋战神会从天降。
卫觎连洛阳都打得下来,这些虾兵蟹将又如何放在眼里,北魏军的五六百人尽成散沙,几无还手之力便被包了饺子,尽数俘虏。
谢榆在战后清点人马数目,却发现了一点异样,清早晨光稀薄的青石路上,他边走边向身披战袍的卫觎汇报,“战马很少。这五百来人有一半步兵一半骑兵,却凑不出十匹马,按理不应该。”
战马在大型战争中十分重要,因是主力骑兵倚仗的战友,甚至马比人值钱。卫觎听后敏锐地一皱眉,“不急走,多留两天,查清他们的马去哪了。”
“大将军!”
二人正谈着事,虎贲校尉丁鞭忽将一名影卫接引而来,说是刚在城门巡值遇上的。
卫觎一见影卫,眸光便是一沉,脱口问:“你主子可好?”
“女君安好,主上放心。”那影卫见卫觎身边的谢榆、丁鞭皆是亲信,也知卫觎中蛊之事,便言道,“恭喜主子,佛睛黑石找到了!下属此来便是奉女君之命告知此事。”
而后,他便将前因后果略述一遍,只是在簪缨的特意叮嘱下,掐去了住持挥槌砸臂的一节,免得卫觎担心。
卫觎听罢,怔忪了一会。
他身边的谢榆已是激动万分,把住影卫身体,连连追问是否当真。
待得到肯定的回答,这个血性男儿不禁热泪盈于眶,“大将军,苍天,苍天还是开眼的!”
他见卫觎久久不语,以为大将军开心得怔了。簪缨虽然说了不必折返,但他这个尽忠于大司马的“背匣校尉”,却一刻也不能在此等了,请命道:“让我过去接应女君!卑职必定把将军的药护好!”
卫觎点头,谢榆精神大振,快马加鞭而去。
“大将军,这是天大的好事啊。”丁虎贲同样大喜过望,心道唐娘子真是大将军的福星,却不见大将军面上欢喜,不禁惑然。
却就在他说完这句话后,卫觎忽然笑了。
那柔软的笑意落在他冷峻的眉眼,如风散尘,一下子融开了郁结多年的雾霾。
他轻声道:“她得有多开心。”
丁鞭讷讷地回味这句话,愣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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簪缨一行出三川郡,在武德县歇宿休整一日,再向西走,便离荥阳很近了。
他们下榻的这座客栈,店主吴掌柜分管着唐氏在这里的牙行买卖,是小到不能再小的一个分支。
得知少东家在此落脚,店主喜出望外,诚惶诚恐。他家的小闺女却是
个不怕生的淘气包,一大清早,簪缨坐在屋外阑下望着北城春色,同沈、傅二人谈事情,这小丫头便拿着她爹给她削的竹蜻蜓在几人身边跑来跑去,胳膊上下扭动,嘴里模仿蜻蜓振翅的声音。
簪缨看着小女童的天真憨态,眼睛弯成月牙,笑得停不下来。
傅则安停下口中关于豫州的建设之言,同对面的沈阶对视一眼。
他们很少有合契的时候,但这几日,都看得出来簪缨的心情实在很好。
簪缨招招手,给疯玩的小丫头擦擦额头上的汗水。吴掌柜含笑捧上一壶香茶,亲自给少东家斟了一碗,“这是小的前几日才去山阳采购来的雨前茶,东家尝尝鲜。”
簪缨呷了几口,茶味确实鲜香,微笑道:“等冀州彻底平定下来,打通向北的商路,以后购置商货就更方便了。”
吴掌柜点头称是,正待言语,却在这时栈门外有甲兵回报,说已经找到葛神医了。
“这么快?人在何处,近前回话。”簪缨转头望去,栈馆大门中敞开着的,然那甲兵却不近前。
簪缨便看见,在兵卫身后相隔一丈远处,一位身着麻布淳衣的中年男子拢袖站在那里,看身影依稀仿佛,只是头面上蒙着纱布,看不真切面孔。
簪缨背后无来由划过一股冷气,围案的沈阶、傅则安与她三人,几乎下意识一同起身。
簪缨道:“是葛先生吗……”
“女郎莫近前。”那蒙面医士开口,赫然正是葛清营的声音,带着说不出的沙哑与急切,“女君如何到这里来了,速速离城!邻城山阳城起了瘟疫,已经快控制不住了!”
“什么?”簪缨心头猛地一攥,问道,“这是何时的事,好端端如何会起疫,伤病情况如何,可有药方医治?”
葛清营已有几日几夜没合眼了,当北府兵找来时,他万万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簪缨,当下只能拣最要紧的说:“是马瘟传人,源头某亦不知,好像是从更北边传过来的……某行医多年,从未见过如此烈性的时疫,我迭换了四五种药方,可是不济事,因为死人太快,药效太慢,除非,现有一样能迅速解瘟的药——”
而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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