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舅舅说话前, 要不要听听你的嗓子哑成了什么样?”
她才不准他逃, 一把抓住卫觎的手腕。
她摸到他异常滚热的皮肤,也听到了他又快又乱的脉搏跳动, 一点也不出所料。
女子的手那么柔软, 只要卫觎想, 可以轻易挣开。
然当他撩眉看了眼这委屈颦眉的小犟包,心软成泥,蜷了下指尖,没动,任由命门随她捏在手里。
簪缨是何等聪敏之人,卫觎岂会不知。
可只要她伸手,他便不忍心拂她,抽身退了。
自己那点子心思,暴露不暴露,只是一层窗户纸的事。
他不怕她知晓,知晓了逃开才好,左右不能害她一辈子。
“阿奴,你乖啊……”
可簪缨却道:“小舅舅,你刚刚才答应过,无论我说什么,都支持我。堂堂竟陵王卫观白,今日要失信于女子吗?”
她由始至终没问过卫觎一句:你是不是喜欢我?
她只问:你答不答应我?
因为簪缨从没怀疑过自己是自作多情,她以前不往男女之事上想还罢了,只要想通了,她心中便有种笃定,小舅舅一定是因喜欢她,才会避着她。
不是亲情,不是同情,不是责任,只能是因为喜欢。
正如她一直有种不知其来的自信,若阿父和阿母还在世,一定会特别、特别、特别地宠爱她,会忍不住亲一亲她,抱一抱她的那种喜爱。
她这样好,小舅舅怎么可能不喜欢。
“小舅舅,我想起小时候的事后,一直有个羞于启齿的念头,没告诉过别人,今天说给你听。”
女孩儿的声音又软又黏糊,执拗地凝视他的眼睛,还不忘抓着卫觎的脉搏不放,认真道:“我记起了阿母抱着我的感觉,好踏实,好舒服。所以我憧憬着有一个人也能像那般,抱抱我,亲亲我。
“这个人若是旁人,这些日子我想来想去,都难以接受。但若换作小舅舅,我却可以。”
她说着,手指不知不觉从男人的手臂蹭到他窄韧的腰间,又有偷偷抱上去的趋势,眨着桃花眼,吸着小鼻子,“小舅舅,我知你中蛊辛苦。你想喝酒时,我可以代劳,可你想亲近我却只能忍耐时,我又该怎么帮你啊?”
她抬起水润的眼眸,如一头温顺纯洁的小鹿,“你可以随时亲一亲我,抱一抱我,不用忍着,好不好?”
操!
卫觎好不容易回拢丹田的燥气再度焚身。
“你、你他——”
他及时叼住自己
的唇,几乎有点儿想用什么用力地堵上那只搅乱人心的小嘴,让她哭也好,求也好,而不是挑逗着他的神经为所欲为。
偏偏他知道,她所说的全是真心之言,无一句巧饰勾引。
就是真心,才能杀人。
卫觎喘息浊重了一下,吞咽下去,好歹借鉴上次的经验,没敢碰她,猛地起身远离那只不安分的小手,同时背身走到窗边一把推开窗扇,放冷风进来。
然而有她在的地方,风都好似都柔情。
簪缨跽在原地没动弹,只用眼神追随小舅舅的背影。
夜风燎动绢罩里的明烛,凌乱了四壁的影。
卫觎的背影在半明半昧的交织里沉峻如山,落在地上的影子,却被吹得飘忽不定。
簪缨樱红的袖摆翻飞起来,绦带如舞,鬓珠簌动,目光却始终如一池吹不皱的春水,柔软深静。
“诱我,”良久,卫觎呵着口无奈,侧目低低说,“对你有什么好处?”
“我不是诱你,也不想让你难受。”簪缨的鼻尖被吹得染上点粉红,起身,却未走近,叠手在腹前静静道,“我知道小舅舅身况,是不能再多见我了,所以我才想把话一次说开。”
“上一次是小舅舅你自己信誓旦旦说,你会赶在毒龙池中莲再开之前,两年之内伐灭北魏,荡清中原,不要我为去西域的事操心。小舅舅若真信人定胜天,阿奴亦信,我信药迟早会找齐,我信小舅舅一定福泽深厚祓毒痊愈,那么你我在一起,有何不可?
“我要的也不是现在一时,只要小舅舅你给我一诺,我们可定下两年之约。这两年,我可以做到不再出现在小舅舅面前,徒惹你难受。等你大好,我们再在一起,从此再也不离分。
“小舅舅,我只要你点一个头,给一句话。”
说到最后,簪缨声音已经有些颤抖,紧紧盯着那片被风吹得轻动的衣影:“——若你不肯,那你上次哄我之言便都是骗人的,你……心底里压根不信自己有命找得全解药,你不信自己争得过老天!可是也是你教我的,你说天道不公,就要用最硬的一条命去争……你是从不骗阿奴的,对不对?”
卫觎身侧的拳头握紧。
他无法在这番秾软纯挚的剖白中无动于衷,甚至做不到多犹豫一息,顷刻转了身去,去给她拭泪。
可簪缨并没哭。
她的眼神很明亮,像星星,里面根本没有悲苦,如她所说,唯有憧憬。
簪缨是死过一回的人,既然这一世所遇到
传统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