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和宫的午后,天高云淡,清风徐来。
赏花宴摆在中和宫的长廊风若亭,中间搁着一溜儿秋菊,迎风招展,各不相同;席位东西两边开,间隔均匀地坐满了环肥燕瘦的官家小姐。
不过东边顶头儿,最挨着太后的位置,倒是空着的。
雍容华贵的太后端坐在万福金尊龙凤吉祥椅上,笑意吟吟的看着一众小辈装模作样,一句接一句地夸着那些匠气十足的菊花盆栽。她已过知命之年,虽然岁月没有在她面上留下相应的痕迹,但久处于深宫,识人断心,她却是懂得。
都着了最新亮的衣裳,簪了最精巧的发饰,神色飞扬,巧笑倩兮,一个个也不知道跟自己的竞争对手有什么可聊的,她办赏花宴的初衷确实是想解决个别孙子的婚姻问题,但……太后的视线落到自己右手下边的那个空位上。
最该来的却还没到。
那空位旁边就是京城第一千金徐清逸,她眉如柳,发如云,双瞳剪水,盈盈动人,气质娴静温雅,身穿一套飘逸月白绸裙,着白玉装饰,整个人清素脱俗,亦如九秋菊仙。
她注意到太后视线,抬手执起桌上酒杯把玩,对面的傅小姐因她的动作望来,徐清逸眼睛往左下一瞥,瞥向了那个空位。
傅小姐苦笑,略一沉吟,随即开口。
“说到关于菊花的诗词,那首《吟秋》可谓是精彩绝伦,三言两语,秋菊摇曳之姿便跃然于纸上……莘瑜每每听到,便想起笔作画,将莘瑜领略到诗意描绘成画卷,奈何不知究竟从何处开始着墨,是皎月呢?还是花茎呢?秋小姐,您丹青甚妙,可否指点指点莘瑜?”
各色赞菊诗中突然插了这么一句,众人停止话头,齐齐朝傅小姐望来。
“傅小姐玩笑话呢,秋小姐还没到,怎么指点你呀?”另一道声音响起,来自徐清逸右侧的孙小姐。
傅莘瑜先是茫然,再一脸闹了乌龙的窘意,她神色歉疚的环视了周围一圈后转向太后自哂,“莘瑜的眼疾是越发的重了,没成想今儿个竟闹了笑话,认错了人,日后这用眼的活计,看来是不能做了。不过莘瑜还以为秋小姐已经到了,就坐在对面呢……”
她话音未落,下面窃窃私语就此起彼伏的响起。
“什么,秋小姐还没到吗?”
“是呀都一刻钟了,好在没等她就开了宴……不过,说真的,让咱们等也就算了,还让太后娘娘等着,秋小姐别真是遇到了难事!”
“这么大的架子啊……”
“傅小姐有眼疾?竟这么直接说了出来,那她与王妃的位置该是无缘了吧。”
虽说都压着声音,但架不住人多,碎碎的声音还是扰了耳朵,太后心头起了厌,才要开口,忽闻一声轻笑,徐清逸眼睛弯弯,回了傅莘瑜先前的话。
“哪里是傅小姐您眼疾的事,您面前团花锦簇,金蕊流霞,是天下难得一品的‘鹊洛黄’,如此难见的品种又开得如此之耀眼,把我这不爱菊的俗人都给引过去了,何况是爱菊又爱绘的傅小姐呢?”
“你不爱菊?”她旁边的孙小姐睁大了眼。
相较于其他官家闺秀,出生于武人之家的孙小姐想到什么说什么,她毫不掩饰自己“你在太后设的赏花宴上说你不爱菊你疯了”的神情,睁大眼瞧着徐清逸。
不过徐清逸等得就是有人说这句话,她点点头,“至少在今天之前,对菊确实是不感冒的。”
孙小姐登时感觉上当受骗,撇了撇嘴不吭声了。
徐清逸接下来果然借花夸太后,欲扬先抑的吹了好大一波彩虹屁。
吹得太后眯了眯眼,开始觉得那些搬来凑数,平平无奇的秋菊,似乎真如她说得那么好了。
“你若喜欢,便挑两盆搬回家去。”太后随手点了两盆,正指了那盆珍品鹊洛黄。
徐清逸一怔,一向淡然恬静的面上现了几分难掩的喜色。
在这种性质的宴会上得到了明面上最贵重的赏赐,这是不是代表着太后对自己的认可,是不是也意味着自己离想要的位置更近了一步。
她起身,婀娜且不失端庄地行了拜谢之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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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和宫的长廊九曲十八弯,除去宽敞的风若亭,还有大大小小数十个造型怪奇的小亭子,其中的韶茗亭中,坐着两位皇子殿下。
这两位便是赏花宴的主人公,尚未娶妻的七皇子和八皇子。
韶茗亭位置隐秘,虽不大,但能将整个长廊的景色一览无余,两人大大方方地抬头瞧着风若亭里的候选人,听着一旁的小太监一个一个给他们报这些官家女子的信息。
“那月白衣裳的姑娘,名叫徐清逸,是通议大夫徐亨之孙,年十七,善琵琶,晓音律,精女工,已蝉联京城第一千金名号五年。”
“着鹅黄广袖裙的女子,是折冲都尉傅芮山之女,傅莘瑜,年十七,通文墨,善丹青……”
“那个是谁?宴会过半才姗姗来迟?”八皇子眼尖,看着长廊里面有个未见过的身影款款而来,当即拧着眉头问。
天家请宴,还有迟来的道理?感受到八殿下话语中的不悦,小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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