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为什么,他回来后身体就越来越差,有时候走着走着,就开始咯血。
约莫过了三日,他抱着小小的姑娘,温声细语说:“我要闭关一段时日,往后,就让林守照顾你。”
小蔺绮问他:“是要养病么。”
青年怔了下,点头:“嗯,养病。”
小蔺绮闷闷道:“那你要把病养好,早点出来,不然,你就看不见我长大了。”
青年笑了:“好。”
姐姐说话的时候,总喜欢看着她,清澈瑰丽的眸子如水中琉璃,温温柔柔的,带着笑。
小蔺绮坐在青年怀里,仰头蹭蹭青年的侧脸,点了点头,恩准:“可以,那你去吧。”
破碎的记忆涌入梦境。
漂亮小猫儿把自己埋在软被里,很轻很轻地唔了一声,她迷迷糊糊的,感觉自己处在半睡半醒的状态。
她想继续睡下去,在梦里看一看姐姐。
“砰——”
霜雪天的冷风刮开了窗子。
蔺绮清醒了。
她在床上躺了一会儿,喉咙发干,和衣起身,想出去找点水喝。
她记起刚刚的梦境,垂眸。
曾经的自己想,等姐姐闭关出来病好了,就可以一直陪着她了。
但后来,蔺绮在冥冥之中,总有一种感觉。
她想,如果自己什么都不做,乖乖在青要山等的话,她可能这一辈子都等不到姐姐出关了。
她又想起姐姐闭关前的那三日。
青要山下了三天的雪,她一觉睡醒,发现自己找不到姐姐了,她去问林守。
林守摇了摇头,他漫不经心说你的漂亮姐姐又丢不了,并拿出一堆龟甲试图教她卜卦,小蔺绮无情拒绝了。
林守幽幽看着她,长吁短叹不大开心。
蔺绮出去找姐姐,找不到,姐姐给她送来一封传讯纸鹤,让她乖乖待在洞府里。
她和林守凑在一起,花了三天,才顺着纸鹤上的灵气,找到姐姐所在的地方。
青要山巅。
一棵覆满霜雪的古树下。
他照例一身霜白麻衣,疏疏冷冷,清贵斯文,此时却跪在古树下,袍摆委地,铺在雪地上。
青年脊背挺拔,眉目温和,看着古树枯朽的枝干。
碎雪飘到他乌黑的长发上,温冷的雪水顺着脖颈往下流,他在古树下跪了三天三夜,袍子湿了些,他像一尊清冷漂亮的雪塑。
他声音很轻,不知道在跟什么人说话,他说:“我要闭关了。”
“我帮您做了那么多事,救过这么多人,从未向您祈求过什么。”
清清冷冷的声音落在青要山巅。
没有人回应,雪地上寂静一片。
“我养了一个孩子,我看不了她长大了,很对不住她。”
他垂睫,鸦睫轻轻颤抖,低声哀求道:“如今我求您。”
“求您庇佑袖袖长大。”
苍茫渺远的声音自天际落下来,带着无尽的神秘与威严。
那个声音说:“你想如何。”
洋洋洒洒的大雪飘落下来,并不寒冷,温温柔柔的,像天地间一场盛大的祝祷。
青年望着古树的枝干,他一个字、一个字说出口,说得无比庄重又无比虔诚。
他的声音轻得像一阵风。
“我要她不受世间桎梏,永远自由;我要她一生都坦荡如风;我要她抬头看日月,垂眼能见苍生。”
“我要有人能终其一生爱她护她;我要她远离世间至恶,所到之处都有公道义理。”
“我要她得见天地之大;我要她能拥有世上一切至善至美。”
温和的声音散在纯白碎雪里。
“我要她所念皆成真,所求皆有所得。”
那声音又说:“这是你的愿望吗。”
“是。”青年跪于茫茫白雪之间,双手交叠,叩首长拜,“这是我的愿望。”
“望您成全。”
那个声音说:“好。”
那是容涯即将闭关的时候。
仙尊长跪青要山巅三天三夜,叩请天道,庇佑他捧在手心的孩子长大。
林守带着蔺绮去青要山巅找他的时候。
青年浑身病气,垂首倚着古树,微阖双眼,他看见蔺绮的时候,眉眼轻弯笑了一下,嗓音沙哑,说:“走吧,回家。”
明明是很稀松平常的语气,就像无数个稀疏平常的日子,但蔺绮却从忽而感到一种没由来的难过。
青年牵着她软软的小手,蔺绮抬头看姐姐。
她总觉得,姐姐似乎在陪她走最后一段路,以后不会再陪着她了。
青年身上那种温柔又决绝的气息,让她感到害怕。
自看到古树下、雪地上,青年偏头望过来的那一刻,她就想,姐姐离她真远。
像天上的月亮一样,她总也抓不住。
姐姐跟她说的最后一句话是。
——袖袖,要好好长大。
然后她就长大了。
遥远的记忆忽然飘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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