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才抬头道:“我想去行云州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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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去的行云州在奚茴心里是什么样子呢?
五宫藏于山云之上,人分三六九等,氏族可欺凌弱小,没有鬼使的人好似不配活着。
那是数万年积年累月下来的恶习,是行云州的病。
她其实不知道在她死后轮回泉再生,带走了飘荡于世间的所有鬼魂,也不知道如今的行云州早已不是过去的行云州了。
斗转星移,物非人非,行云州也成了一个寻常的州地,数千年前的仙宫坍塌成了高山悬崖上的废墟瓦砾,被深埋在老树丛林里。
行云州的地势也改了许多,百花州不叫百花州,曾经百花州靠近行云州的方向,年城那里也成了一片荒芜,万年密林依旧在,只是存在数万年的树也不知何时死去不少,仅有零星几株高高壮壮,反倒是浓雾散尽,长了一些野生的果树与杂草。
有许多山改了样貌,奚茴已经叫不出它们的名字了,而原本问天峰的地方也没有天坑,而是长了一片杂草,站在山顶往下看,被风吹动的碧波草浪给行云州焕发了别样的生机。
从前,她不曾在行云州中看见袅袅炊烟,也不曾看见过有人将粮食挂在檐下或用簸箕装起来晾晒。
五彩斑斓的行云州叫奚茴陌生,也叫她心中生了些许说不清道不明的酸胀感。
这世间,少有人去学习法术了。
其实奚茴对过去的行云州也不太熟悉,她生于五宫,也长在了五宫,只在年幼时于五宫附近的城镇里溜达过,那时的行云州里人人手中都有法器,贩卖的灵石玄金各式各样不计其数。
顺着漓心宫的方向往下看,依旧能在山脚下看见一栋栋房屋,鳞次栉比的楼阁彼此拢在一起,像是给镇子围上了围墙,就连中心的街道也是按照八卦阵法的排布所建。
这些都是很久以前留下来的痕迹了。
行云州里的房屋建造和人的穿着虽与以往不同,却也没有京州变化得那么大,女子盘头、男子戴花成了时下最盛行的打扮,故而街上有许多卖绢花的小摊,也有一两个提着篮子卖鲜花的小童。
奚茴牵着云之墨走在街上时,便有好几个卖绢花与卖鲜花的小摊在招呼她,还有为了能做成生意的妇人笑盈盈地凑过来,说只要买花了便可替奚茴盘发。
奚茴满头青丝垂下,没有任何装饰,乌黑的发丝又长又密,非常适合盘一个漂亮的发髻。
她看着陌生的街道,陌生的笑脸,以及略微陌生的口音,若非方才还在山上瞧见往日仙宫,奚茴险些就要认不出这里是行云州了。
她有些警惕,可满街道的人手无缚鸡之力,打闹的孩童调皮地去逗巷子里的狗,听见犬吠便吓的尖叫跑到一旁,却还是乐此不疲地去挑衅。
摊贩上再也看不见灵石宝器,反倒是璎珞手帕胭脂水粉一类挂满了摊位,还有些画了鬼脸的面具卖得颇好,很能讨那些调皮捣蛋的小孩儿喜欢。
男人们肩膀扛挑着重物,妇人腰间缠着围裙,还有卖米糕的将米糕切成小块,免费赠人品尝,喜欢再买。
奚茴听到了许多声音,孩童的嬉笑声,妇人的叮嘱声,男人的叫卖声与老人的询问声。
“我们等会儿去神仙海放纸鸢吧!昨晚我爹给我糊了个可漂亮的纸鸢啦!”
“莫要再跑了,瞧瞧你那衣裳脏的,跟个小泥猴似的。”
“客官您仔细尝尝,这绝对是咱们镇上最好吃的米糕了,刚出锅,热腾腾的,甜而不腻,您尝尝!”
“我家那老头儿到点就要去下棋,天黑了才回来,我都懒得说他!”
……
一条小小的热闹的街市,似乎把人间百态都映射了出来。
奚茴握着云之墨的手越来越紧,呼吸渐渐放缓。
这里不是她熟悉的行云州,更像是她第一次离开行云州所见的年城,是曦地真正应该有的样子。
两千年,足够万事变迁,这两千余年来曦地几乎没有鬼魂作祟,人人安居乐业,不必担心夜里的风声闹人,也不必担心夜路蜿蜒,生离死别后,迎接他们的是另一种新生。
也似乎只有现在这样的世界,人们才更能接受死亡,更加不畏惧死亡。
“买一朵吧。”站在奚茴身边的妇人还在介绍她的缠花:“你看,这紫玉兰花尤为衬姑娘的颜色。”
云之墨的眼神朝那活灵活现的紫玉兰看去,奚茴见到他目光动了动,于是轻笑:“好,那就请帮我盘一个你们这儿最时兴的发髻。”
“哎!”妇人高高兴兴地拉着奚茴在她的摊位旁坐下,倒了一杯清水,拿出一把木梳便开始为奚茴梳发。
一旁与妇人一道看摊位的似乎是她的女儿,一双眼睛时不时朝奚茴看去。
周围的人多了奚茴才弄明白这妇人坚持不懈要为她盘发的原因。
奚茴生的好看,与云之墨往他们摊位旁一站便能吸引大半条街的视线。如今奚茴就坐在摊位旁盘发,可不就成了摊位的活招牌,旁人见奚茴戴花好看,也愿意花钱在她这儿买几种样式回去。
妇人的手巧,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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