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子哥哥……”奚茴开口,她看不见云之墨的脸,只知道他在发抖。
她的声音,云之墨听不太清。
他在极力控制自己的情绪、理智,他本不想在奚茴面前暴露,或许人心便是不宜满足的贪婪,在他掳走奚茴感受到靠近她时的温度,便忍不住再靠近一些,以至于方才不受控地贴上了她的手,于是一发不可收拾。
奚茴算不上瘦小,被云之墨抱在怀里几乎彻底隐匿,奚茴的脸贴着他的胸膛,热意让她顷刻间便落下汗来,汗水滴入眼里,叫她有些难受地扭动起来。
云之墨如失了智,见她挣扎,于是抱得更紧,甚至手脚并用。奚茴蜷着身躯窝在他的怀中,可他越压越近,只听一声低呼,奚茴躺进了草丛里,玄色高大的身躯直接压在了她的身上,双臂箍在她身后,不留一丝缝隙。
“热……”奚茴忍不住昂起脖子出气。
便是最热的天气里穿上几层棉衣于太阳下曝晒,也不过如此了。
她感受到云之墨身上的热意,云之墨却在备受灵魂冰冻的折磨,唯有将奚茴紧紧抱住,贴得一寸缝隙不留,他才能于她的身体里汲取到些许暖流。
搂着她腰背的双手、贴近她双肩的胸膛、错开交叠的双腿皆逐渐回温,唯有头脑传来阵阵刺痛,像是冻硬成冰块,那冰块又裂开,反复搓磨着他的意识。
奚茴喊热,云之墨恍若未闻,她听到头顶传来的阵阵喘息,还听到了云之墨牙齿发颤的碰撞声,他与她处于两种极端的感受中。
奚茴勉强抬头去看,见他喉间滚动,光洁的皮肤下隐约闪过赤文,密麻的小字如蠕动的蛊虫,浮出又隐匿,不待细看便消失了。那字的痕迹,与她坠入渡厄崖越过命火中所见相似,也与她穿过命火站在与云之墨相遇时的冰面上浮雕的相似。
“冷。”
沙哑的声音传来,奚茴才恍然察觉到他的不对劲。
云之墨开口说了第一声后,便没了顾忌般重复着:“冷,很冷……”
怎么会冷呢?
她热得浑身冒汗,衣衫都快被打湿了。
奚茴低头用他肩膀擦去眼睛上的汗珠,耳畔是对方一遍遍重复的冷,她费力抬头,终于看见了云之墨的脸。男人苍白的脸上双眸紧闭,眉头深锁,嘴唇微微颤动,每一次喘气都会带出薄薄一层白雾,像是冷不在于骨肉皮肤,而是五脏六腑。
奚茴怔了怔,手指微动。
“别动!”云之墨开口:“别动,小铃铛。”
持续七日的抵抗在拥住奚茴的刹那土崩瓦解,冻僵了的人忽而寻到暖炉便不论如何也不愿离开,云之墨以为奚茴想要逃离,却听见耳畔模糊的声音喊着他。
她叫他影子哥哥,一遍又一遍,十几遍之后,云之墨才终于听清了她说什么。
“影子哥哥,我不走。”
“让我抱抱你。”
奚茴的手被他别在了背后压着,根本行动不了。
她不知云之墨发生了什么,可她知道他此刻陷入困境,甚至可以说是险境,自认识云之墨以来她从未见过他这样被动无助。
奚茴没想那么多,她只知道云之墨是她的鬼使,且是这十八年来唯一从未骗过她还待她好的人。她不能放开他,也不能失去他,为此甚至不惜以命相搏就要与他结契,他是她的责任,也是她拥有的一切。
奚茴说了许多声,说得口干舌燥了才觉得手腕上的力道轻了些,或许不是云之墨听进了她的话主动放开她,反而像是他终于坚持不住,意识涣散,身体虚弱,力气也松懈了下来。
奚茴抽出手腕,双手搂住他的后背,张开掌心贴在他的脊骨上。她此生从未有过安慰人的时刻,便将脑海中自己曾受人抚慰时的动作学来,一遍遍安抚着云之墨。
在她的记忆里,唯有三岁前照顾她的嬷嬷曾在她生病难受的时候把她抱在怀里,用掌心抚着她的背,只是嬷嬷没什么耐心,奚茴若还要哭闹,她便放下她不管了。
奚茴不会放开云之墨的,她的手心全是汗,黏腻的汗水染湿了袖口,可她还是顺着云之墨的脊背从肩抚到腰,纵使手臂酸了也没停下。
她不知他有没有晕过去,总之不论她与云之墨说什么话对方也没有回应,他也从来没张开过眼睛,喘气未停,身体依旧抖得厉害,搂紧她腰的双臂偶尔会再收些力气。
月光洒于樱花瓣,夜风起,草海形成层层波浪,卷着樱花瓣惊起林中鸟雀,偶尔有细微的声音传来。
云之墨压在奚茴身上的重量没有减轻,也不知过了多久,久到那月亮都隐于云层中,伏在她身上的人才略微动了动,他喘得没有之前那么厉害,可似乎还是冷的,牙齿没有停过打颤。
奚茴停下手,胳膊酸痛得厉害,她问:“你好些了吗?影子哥哥?”
她因出汗过多,又极度口渴,说话割嗓子,声音不似往日清冷。
云之墨慢慢抬头,终于睁开双眼看向她。
他的听觉是模糊的,如今连视觉也模糊了起来,近在咫尺的人仅有轮廓,五官朦胧。少女的发丝凌乱,红唇一张一合也不知说些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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