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正就没戚袅袅想得那么多,张口就是:“你偷东西!”
“唔,怎么了?”奚茴点头:“那老头儿有那么多根,我拿两根又如何?”
“不对!老爷爷的果子是他自己种的、糖葫芦是他自己串的,热天跑出来卖钱,你却不劳而获,这不是你拿多拿少的问题。”小正摇头,说出自己认为的对错。
奚茴却朝他吐了吐舌头:“那你别吃了,这一根都给小丫头。”
小正皱起细细的眉毛:“师父说为人要正,需奉公守法,偷来的糖葫芦获途不正,必也不好吃。”
奚茴不怒反笑:“我觉得挺好吃的,甜丝丝的。”
戚袅袅闻言,回想起自己吃过的糖葫芦,认真纠正奚茴:“年城的糖葫芦不甜,张叔卖的才甜,仙女姐姐若想吃好吃的糖葫芦,待我回到家乡买来送你,只是……莫要不问自取了。”
奚茴与他们几番对话,那卖糖葫芦的老头儿早不知走到哪儿去了,她也不担心这两个小孩儿追上去,便岔开话题:“你是不是给谁送饭啊?再不去饭菜都凉咯。”
戚袅袅这才想起来正事,见小正还想说什么,她扯了扯小正的袖子,脸色为难地摇头后道:“小正师傅,我们走吧。”
城门前拥挤的人已经散开,他们这时走刚刚好。
奚茴朝二人摆了摆手,一根糖葫芦已经吃下了一半,笑盈盈地摆出一副她就是做了坏事他们又能耐她何的挑衅表情。
小正觉得奚茴不像个好人,可到她底是戚袅袅的恩人,偷糖葫芦之事只能放在心里膈应着。
奚茴见二人走向城门,转身的刹那便瞧见隔着半条巷子另一头焦急忙慌寻人的男女。
齐晓和秦婼二人谈起年城之事忘神,再抬眸奚茴已经没了踪影,他们找了两条街也没找到人。偏偏奚茴又不懂如何使用信符,身上更是半点通讯的法器也没有,叫他们找人没有头绪,如无头苍蝇般于人群中乱转。
奚茴不太想跟他们回去,难得出客栈,又难得清闲自在,回去看那两人对她眼不是眼鼻子不是鼻子的,忒难受。
她转身就走,也不管那二人找不到她有多焦急,毫无愧疚地跟上了戚袅袅与小正,打算出城玩儿一圈再跟他俩回来。到时候就说是齐晓二人将她给弄丢了,她在城中迷了路。
影子哥哥说过,她装委屈可怜很是拿手。
这边出城的是年城侧门,仅有一人高,骑马不能通过,也很窄,挑着扁担得要侧着才能走,守门的仅有两人,城里城外各站一边,一个管进,一个管出。
守城门的认得小正,轻易放行,待二人出了城后才发现他们身后跟着奚茴。对方吃完了一根糖葫芦,手中还拿着一根,见他们二人抬头露出疑惑的表情看她,她还能抿嘴笑一笑,挑眉逗弄。
出了城门,眼前场景也变得开阔了起来,一条黄泥路笔直往外延伸,道路两旁似是荒地却也长了不少花草树木。盛夏里野花绽放遍地都是,靠近城门这边有许多楝树,过春花儿便败了,此时长了一颗颗小小的果子,碧青色密集地挂在枝头上,压垂了树枝。
不知哪种花儿散发着清爽的香味儿,阵阵热风迎面吹来,带着草木清香拂过衣袂。
远方层层叠叠的山,还有山下窝着的村庄,村外包围着田野。
远山如黛,纤云袅袅,人气儿从烟囱里冒出,傍着青山绿水,还有粉色花树,去年播的麦子如今已然长成,风吹金色的麦浪与绿意盎然的山川形成了强烈鲜明的对比。
奚茴放眼望去,更觉得行云州之外的曦地处处皆好。
论景色,奇花异树和山林妙景,行云州自是比年城要好上百倍,可在行云州里,奚茴从无这般惬意地看过山水。
她也不说话,一路赏景吹风,跟着两个小孩儿沿着大路通小路,一路弯弯曲曲地走入了田野。
麦田有半人高,三个人走进去只能看见小正和奚茴两人的身影,潺潺流水从麦田中段传来,待走到跟前才发现一望无际的金色田野里居然还有一条宽广的小河将山川下的村落一分为二。
从高处看,这条河宛若一条银龙徜徉于金色的海洋里。
连接着河的石桥有些年头了,一块块巨大的石块因形状各异垒成了如今弯弓似的拱桥,两旁的石头上还刻着深深的字迹,记录呈古桥的由来。
戚袅袅站在拱桥的正中间最高处,踮起脚尖四下去看,问小正有没有见到她爹爹。
小正的身量也不多高,没瞧见人影。奚茴倒是看见了,她不单看见了戚枫,还看见了与戚枫站在一起的陆一铭,幸而谢灵峙不在,应是去了别的地方。
奚茴见两个小的一会儿上桥一会儿下桥,就是看不见人,她被这两人转得头晕,干脆指了个方向道:“人就在那边呢,有无瞧见村口有一排开了红花的树?顺着树找去吧。”
戚袅袅对奚茴道谢,小正也颔首,二人离开时奚茴听见小正嘀咕了一句:“她若是骗我们怎么办?”
戚袅袅似乎也在怀疑,并未回答他。
奚茴暗自嘁了一声,早知道就不告诉他们俩了,人果然不能做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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