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杏生火:十
◎我好想你呀,你有没有想我啊?◎
奚茴长期缺氧,濒死状态下视线也是模糊的,除了那双熟悉的眼,她什么也看不清,但她知道,她不会死了。
云之墨将少女搂入怀中,那双深沉的眼眸盯着即将晕过去的人,居然看见她的嘴角扬起虚弱的浅笑,她嘴里还含着泥,含含糊糊地在彻底晕过去之前说了一句:“果然……”
果然什么?
他果然来了?
这场另类的自杀,难道也是她有意为之?
奚茴失去意识,若不是云之墨来得快,她当真要灵魂出窍,死在那道不知花了她多长时间挖出的深坑里了。
云之墨垂眸看向怀里的少女,奚茴的双手上还绑着发带,因为她的挣扎磨出了血痕,险些露出腕骨,又腌了泥土,简直是一整片烂肉。
少女求死之心坚定,她甚至没想过若云之墨当真只是一个没有实体的“影子”,即便来见了,又如何能将她从深坑中救出。
云之墨周身气压很低,低到便是缩在角落里的千目也忍不住瑟瑟发抖,若非他的眼睛多,分出一道目光时时监看着凌风渡,才十几岁的小姑娘就真的要死在云之墨以命火烧出的小天地里了。
千目不敢抬头,但周围的空气都像是被火焰烧光,叫他呼吸都变得困难了,他甚至想着小姑娘没被埋死,恐怕也要被焱君掐死。
云之墨的确很生气,之前不惜以死换取行云州大祸的小女孩儿,不意外做出以自身性命逼他出现这种事。
随后他想到千目告诉他奚茴将自己埋了的前一刻,他还听到耳畔响起的引魂铃声,又不禁气笑了。
那句果然,当真是果然啊……
云之墨起身,任由奚茴摔在地上,瞥了一眼她手腕上碍眼的伤,又看见她明显短了一大截的衣裙和袖摆,眉心微蹙,便抬手。
小天地为他所设,里面藏了任何东西也逃不过他的双眼,果然在一片草坪已经重新长合茂盛的地面里,慢慢钻出了几块被人撕下的布料。
奚茴为了见到他,可见也不止想了自杀这一招笨办法。
云之墨收手拂袖,烧了那些衣摆,也修复了深坑,不必他开口千目也明白过来,立刻离了凌风渡,想办法再偷些少女的衣裳来。
至于他越看越碍眼的伤……云之墨沉眸,指尖轻点,烧了那节发带,又扫去伤口上的泥土,只是他没将伤口治愈,至少得让奚茴疼一回,她下次才不会这么鲁莽。
凌风渡被云之墨撕开的这片小世界中,光芒很弱,点点萤火从幽绿色的草坪中飘出,静谧中就连银杏树缓慢生长的声音他都能听得清楚。
上次来时这棵树才只有半人长,现下已经远远超过了他的身量,枝叶也逐渐茂密,数千叶片挂在枝丫上,无风浅动,不受外界四季干扰,它一直生长,一直就是绿色的。
所以奚茴除了看见这棵树长大之外,其实根本感受不到年月流逝,她不是突然间不想活了,倒是在这些年的封锁中渐渐被逼疯魔了。
上一次来……已是四年前。
当时云之墨取了衣裳过来给她,便看见沉着一张脸的奚茴发出阴森低笑,与脑海中的幻象抵抗。她所有对云之墨表露出来的欢喜皆是伪装,云之墨彼时想撕下她故作天真的面具,后来又觉得无趣,便干脆不再来了。
如今奚茴的面具终于被她自己撕下来了,以一个深坑,以必死之局,连血带肉地撕下,她却还沾沾自喜。
说到底,她也不过是个思想偏激的小孩儿。
千目归来,这次带了好几身衣裳,黑烟毕恭毕敬地将衣裳卷至银杏树下,厚厚一堆,各色都有。
阴寒的鬼气随着千目而至,顺着草坪爬上了银杏树根,云之墨眉头微蹙,一指弹去,将鬼气扫散,只见千目嘶哑的喉咙尖叫一声,落了一地眼珠子,迅速退去黑暗处。
银杏树的枝叶微微颤动,险些落下两片来。
不待云之墨开口,千目便赶紧收回了浑身眼珠,正欲离开,又被云之墨叫住。
“等等。”云之墨瞥了一眼树下的衣裳,问:“这是什么?”
“衣裳。”千目哆哆嗦嗦地开口,他方才被打了那一下,连形都拼不起来,声音也是低哑的。
“她几岁了?”云之墨问。
千目悄悄朝躺在地上的奚茴看去一眼,从他这角度只能瞧见云之墨燃火的衣袍边露出两条白皙的小腿,短了一截的衣裳堪堪掩住了奚茴的膝盖。少女身上的衣裳束得很紧,她竟在不知不觉中长成了亭亭玉立的大人模样。
“属下该死。”千目那么多双眼,盯着奚茴的安危,却从没考虑过她的生长速度也很快。
凡人一生仅几十年,便是行云州的人最年长也只有一百多些。于他们超脱凡胎的魂魄而言几年时光如白驹过隙,眨眼便至,但对凡人而言却很漫长,足够他们每年变一个模样。
千目又走了,这回速度很快,也吃了方才不懂事的亏,带回了更多衣裳,却不敢往银杏树那边靠近了。
千目放下衣裳便跑了,出了这方小世界,就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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