鸢心中大致有了数,心道还好人不算多,这样大小的佛寺,凭她一人也问不出什么来,今日就先在此打探个大概,回去再和卫驰商量对策。
“在下家住上京,近来家中屡遭劫难,恐有邪祟缠身,但从上京往来此不方便,故生出想来寺庙借住一段时日的念头,”沈鸢看向小沙弥,“不知贵寺可能供外人小住?”
“寺中未有特意为香客准备的客房,施主若是一心向佛,可问过主持,后院尚有闲置的厢房,若得主持首肯,或许可以。”小沙弥边走边回道。
沈鸢心中了然,试探问道:“那再劳烦问一句,近两个月来,可有外来香客入住你们寺庙?”
“我只负责寺中洒扫,其余事情一概不知,”小沙弥回道,很快已将人领到写有“迦叶殿”三字的大殿之外,躬身行礼:“施主,到了。”
“多谢,”沈鸢抿了下唇,没有再问,转口道,“方才我所言小住寺中的事情,不知可否劳烦小师傅问过主持?”
“施主可先在此处上香,”小沙弥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我去将事情告知主持。”
“有劳。”
沈鸢说完话后,只抬脚步入迦叶殿中。殿内宽阔,正中间供奉着一尊高大的佛像,佛像后是几扇半开的窗牖。
殿内并无其他香客,长案上摆放着签筒,沈鸢看了一眼,没拿,只因她相信事在人为,不想被外在的东西干扰。若真求签,不论签上结果如何,她都不会改变自己的做法,如此,求与不求,又有何差别。
目光一移,虽说今日不是特意前来焚香叩拜的,但既已身在此处,又得空闲,便顺手拿起摆放在长案上的香,香未点燃,下一刻,只听不远处有钟声传来,接着殿外传来一阵嘈杂声响。
执香的手顿了一下,沈鸢闻声回头朝殿外看了一眼,不以为意,接着伸手将手中香线点燃。还未跪下,忽然看见窗外低头快步走过的僧人,长眼、高颧骨,虽只是个侧影,却和崔默十分相似。
“江澄,”沈鸢当即跑至殿门外,“绕到殿外,穿褐色布衫那个,扣住他!”
江澄立在殿外,手中剑已出鞘,并非因为沈鸢所言的褐色布衫之人,而是因为殿外忽然来到的一批黑衣蒙面人。
“属下的职责是,保夫人平安无虞。”江澄手握剑鞘,未动。
“崔默,我看见崔默了。”沈鸢急道。
江澄怔一下,险些以为自己听错了,然下一秒,看见眼前黑衣人未直接对寺中之人动手,而是很快四下散开,此等阵仗,一看便知是在寻人。长剑、短靴、腕上缠有牛皮护腕,和先前交过手的那批人如出一辙的打扮,江澄当即反应过来,他们来此的目的,也当即明白过来,自己并未听错,夫人也未看错。
“他们此行目的在崔默,不会对我如何,”沈鸢因情急气息不稳,然说出口的话却异常坚定,“快去!”
江澄点头,未再推脱,只提剑快步而出。
手中的香烧下去一小截,沈鸢看向窗外,双手抑制不住地颤抖,香灰掉落下来,灼了一下手背。沈鸢根本无瑕顾及这些小事,只因下一刻,抬眼见到黑衣人提剑而入。
殿外有僧人路过,根本不知发生了何事,只高声呼救,黑衣人长剑一挥,下一秒,僧人跌倒在地,惊叫声戛然而止。
鲜血延着剑尖滴落在地,黑衣人看向沈鸢,提剑步步紧逼。
沈鸢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脚后触及蒲团,站立不稳,跌坐在地,手中香线也随之掉落在地,香上的红点,闪了一下。若论武力,她自不及对方万分,江澄已去追赶崔默,她知道周围定有其他镇北军精锐随行,只是眼下他们必在合黑衣人缠斗。
眼看就要寻到崔默,父亲的案子才刚有希望,她不能死,只稍拖延一时半刻,待江澄赶回,她便有一线生机。
“我不知你们是什么人,但我手上有你们想要的东西。”扶在蒲团两侧的手攥紧,沈鸢极力让自己镇定下来,“以账簿为凭,可否换我一命?”
黑衣人执剑的手顿了一下:“说!账簿在哪?”
“如此紧要之物,我自不会随身携带。”沈鸢心口紧绷,双手攥紧,说话声抑制不住地颤抖。不知现下江澄是否已追到人了,何时能够返回,心里没底,眼下只能尽力拖延时间,能多拖一刻,便是一刻。
面前黑衣人嗤笑一声,似在嘲他不自量力,也知道眼前之人是想拖延时间苟活,只是能张口说出“账簿”二字的人实在不多,看着手无缚鸡的样子,不妨听他说上几句,再杀不迟。
“我家在上京,账簿亦藏在京中,”沈鸢吸了口气,努力平复住情绪,“你大可将我绑了押回上京,拿到账簿,是真是假,一目了然。”
黑衣人没有说话,握在手里的剑垂下来,看样子是被说动了。沈鸢暗松了口气,心中合计着下一步该如何是好。
面上是强装出来的镇定,身子因惧怕而不由自主地往后缩了一缩。头侧了一下,下一刻,却意外瞥见到窗牖外一道熟悉的身影,一身靛蓝锦袍,两个时辰前她才刚刚和他分别,是卫驰。
才刚放缓的心突然又紧了起来,
传统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