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女子有些功夫在身,若她再来寻你麻烦,恐怕不妥,”萧穆开口,想要留住沈鸢,“阿鸢不如坐我的马车回去,有流云护卫,更稳妥些。”
沈鸢的思绪从猜测叶婉怡同卫驰之间关系上回拢,她是真不想再同萧穆有任何交集,只淡淡开口道:“不劳殿下费心,我的婢女和马车皆在巷外等着。”
银杏方才去书斋买了些作画用得纸墨,约定时辰已到,却久不见姑娘身影,于是便提着东西往如意斋走,待到店中,方才的围观人群已散,但仍能看出有事发生的痕迹。银杏寻不到主子,正在店外急得直跳脚,待看见如意斋对面街巷的身影,赶忙提着东西,一路小跑过来护住。
银杏的身影正好印证了沈鸢的话,也令她的心安稳许多。该说的话都已说完,沈鸢再次对萧穆微微福身,以示感谢,原本到口边的“再会”二字没说,之后便和银杏一道,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萧穆看着沈鸢决绝离去的背影,心底逐渐被疼痛和酸楚覆盖包围,若她当真嫁了卫驰做了卫家正妻,他自无话可说,只是原本那场赐婚已然不在,他们之间没了那道阻碍,令他原本死灰一般的心,重新复燃。
可她宁愿在将军府委曲求全,也不愿停下多和他说一句话,难过之余,他的心底还生出从未有过的不甘。若他是个手握实权的皇子,若父皇对他可以另眼相看,她是不是会主动投入他的怀抱?
几步外的青石板路上,遗留着银杏方才跌落未捡的一捆画纸,与沈鸢相处的一幕幕浮现眼前,从前他们曾一道作画,一道赏画。那段时光平静且和美,是他生命中为数不多的美好记忆。
他对沈鸢的感情从未淡过,只是先前不得不强行压抑,今日再见,方知那都是自欺欺人。在他心里,沈鸢一直如同眼前灼灼耀眼的光亮,他本站在廊下阴影中,却总是情不自禁地为她朝光影处走去。
回程的马车上,沈鸢一直垂眸端坐,一言不发。
银杏坐在一旁,看着自家主子神不守舍的样子,只以为是因方才见了三皇子殿下。从前,姑娘和三殿下也曾一起作画,当时她也帮着买过画纸,便是在今日去的那一家书斋内。
车内软垫上摆放的画纸随车身前行左右轻晃,银杏心中担忧却不敢多言,只将视线投向窗外,期盼马车能行得快些。
冬日的上京城天气反复,早上出门时,外头还是晴空万里,这会儿回府路上,天色已有些黑沉了。本就不多的暖意随之褪去,寒凉北风从车窗缝隙钻入,带来一阵寒气。
沈鸢依旧神色怔怔地端坐车内,不知在想些什么,连直扑襟怀的寒风都未感觉到。银杏赶忙抬手将车帘拉好,这天气瞧着,似要落雪一般。
不一会儿的功夫,马车已驶回到将军府中,不知是因天气忽寒,还是旁的什么原因,待下马车之时,沈鸢便觉一阵头脑昏沉,脚下步子也有些虚浮起来。买回的栗子糕也无力亲手拿给福伯,只吩咐了银杏送去,自己则径直回到毓舒院中,闭门不出。
银杏自以为清楚姑娘心情低落的原因,将姑娘送到毓舒院后,便依吩咐拿着栗子糕前去送给福伯。没想她刚行至毓舒院外,便看见将军从毓舒院外经过的身影,银杏赶忙福身行礼,却见从前对她不理不睬的大将军,今日竟意外瞪了她一眼。
将军本就身材高大,加之眼神实在有些凶悍,银杏不由心生畏惧,好在将军只冷冷走过,并未多说什么。银杏好不容易平复下心绪,只是心中不免奇怪,先前她打听将军行程时,知道他多是亥时方才回府,今日天都未黑,将军竟回得如此之早?
手中的栗子糕因着一路耽搁,已有些凉了,银杏没再多想,只将怀里的栗子糕捂紧,赶忙去给福伯送去。
沈鸢回到毓舒院后,便倒头睡在了榻上。原本是因头脑昏沉想要小憩一会儿,没想这一睡竟是数个时辰,喉头干涩,身上有些无力,连用晚膳的力气都没有,待迷蒙睁眼之时,已是深夜。
朦胧中,听见窗外传来簌簌响声,听着好似下雪一般,沈鸢只觉手脚愈发冰冷,起身唤银杏加了个炭盆,便又倒头睡去。
卫驰今日巡城后,又去了城郊军营料理完手中事务,瞧着天色发沉,似要落雪一般,便早早策马回到府中。
回京快有一月,几乎日日都是早出晚归,今日难得在府上用饭,福伯特命厨房准备了几样卫驰爱吃的小菜,八宝肉圆、芙蓉豆腐、酒郁黄鱼、再配上两道新鲜水嫩的炒时蔬,最是清新爽口。
确都是卫驰从前喜欢吃的菜肴,然今日却没多少胃口,故只是草草用了几口。不一会儿的功夫,卫驰便将手中木箸撂下,似想起什么一般,侧头看向福伯道:“可有备汤?”
……汤?
福伯怔了一下,这确是他的疏忽,今日没有备汤,只因郎君回来的突然,饭菜可以很快备好,可汤却不同,必得熬煮上几个时辰方才浓香可口,故而没有准备上。
“老奴疏忽,这就去吩咐厨房煮汤,”福伯恭敬道,“只是怕是要稍晚些时辰,待汤煮好后,老奴再亲自送到主院。”
卫驰听到“厨房”二字时,目光不自觉地暗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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