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在谢朗车里抽。
“我开快点。”
谢朗白天开车时习惯地戴着墨镜,一双眼睛藏在镜片后,看不太清楚神情,低声说:“小也,吃颗糖。”
他一边开车一边从前面的储物盒里摸出来一块小小的东西递到黎江也手里。
“……啊!”黎江也没想太多,吃进去之后被苦得脸蛋皱成了小苦瓜,忍不住伸了一下舌头:“好苦啊,朗哥。”
“哦对,不是糖。”谢朗这时才想起来,补充道:“是黑巧克力。”
张秘书在他车上放了一大盒黑巧克力,是因为开车时可以偶尔吃一颗提神,只是他太想哄黎江也了,以至于主观的愿望蒙蔽了理智,一时之间竟然完全忘了。
是啊,他其实是不吃糖的。黑巧克力不是糖,是苦得要命的东西。
谢朗带着一些歉意地看向黎江也,却发现男孩虽然一边喊着苦,可还是砸吧着把一整块巧克力都默默地吃了。
……
抵达n市的时候大约是正中午,医院的人很多,来来往往的,谢朗在找停车位的时候,黎江也心里有点等不及了,和谢朗说了一声之后,就先下车往里面赶。
“怎么才来?”
黎衍成在电梯门口等他,整张脸都罩在一副很大的墨镜下面,但仍然能从语气里听出一些不满。
“一接到你电话就来了,但是路上有点堵。”黎江也跟在他身后,有些急切地问道:“大哥,妈怎么样了?”
“在里面躺着呢。”黎衍成已经走到了病房门口,透过玻璃窗对着黎江也示意了一下。
他没马上推门进去,而是站在外面和黎江也解释道:“早上妈下楼买菜时踩空了台阶摔了一跤。当时给我打电话说是坐地上感觉站不起来了,我吓了一跳,赶紧叫了120,然后和助理一起赶过去。到医院之后检查一遍,说是髋骨骨折,但幸好不是那么严重,上午做了个手术修复——手术本身还是很顺利的,这会妈刚醒,你进去吧。”
“顺利就好,顺利就好。”
黎江也一路上都提心吊胆,这会终于算是长长地出了口气。
他轻轻地敲了敲门,然后才转开门把手走了进去。
“妈……”
黎江也的步子很轻,但一直走到了床边,平躺在床上的黎母还是闭着眼睛。
他有些局促,看着黎母穿着的条纹病号服,过了一会才终于轻声道:“我回来了,你感觉怎么样?”
“你还知道来?”
黎母说完这句话才终于睁开眼,不满地瞪着黎江也:“走的时候不说一声,回来的时候也不说一声,平时连条消息也不愿意发,你还算是我儿子吗?啊?现在你知道来了,你来干什么?”
黎母这一长串话说完,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激动扯到了手术的伤口,脸上露出了一丝痛苦的表情,于是马上又闭上了眼睛,像是在忍痛,又像是不想搭理黎江也了。
她有种母亲式的、刻薄的怨怼。
这怨怼是因为在当下受了苦。髋骨骨折,想想也是疼痛难当的。这苦楚无处发泄,不能发泄给大哥,所以发泄到了他身上。
当然也因为别的、更深层的原因,因为他当初没有替大哥背那口锅、因为他之后干脆自己跑到s市去长久不和家里联系。
这么久以来,妈妈不找他,他也不主动去联系,上次回来时勉勉强强吃了一顿饭,却话也基本没说几句。
他心里有恨,想必妈妈心里也有。
他在母亲眼里,是那个不听话的、不懂得体恤和挂念母亲的坏儿子。
“妈,小也在外地,这会儿刚赶回来的。而且医生说你要小心伤口。喝口水吗?”
黎衍成这会刚把墨镜摘了下来,露出一张有些憔悴,但依旧美丽的面孔,低声说。
他出于职业习惯,不喜欢在公共场合有这样的争执,先是劝慰了一下黎母,转头才又看向黎江也:“不过你是怎么回事?前几天你不是还在这边吗?怎么又突然跑回s市去了。”
他的语气很淡,听起来像是普通的询问。
“我在那边有舞蹈课……”
黎江也说。
其实上次在家里吃火锅的时候他提过的,他的课很多很忙,很快就又要回s市了。只是在他们母子三人的场合里,他的事就显得无足轻重,那时候黎母正在和大哥聊着他上节目的事。
“舞蹈课、舞蹈课,”
黎母狠狠地盯了一眼他,那目光在他眉上的珍珠耳钉上扫了一圈:“成天就知道跳舞,也没个正形,你就忙你自己的吧。我算是知道了,我别说是跌倒摔伤、就是摔死了也是指不上你的,如果不是你大哥在身边,怕是都没人送我来医院!
“妈……”
黎江也站在原地,颤颤地说。
“怎么?”黎母问他。
黎母刚做完手术,脸色蜡黄,眼睛也有些浮肿,手臂上还插着针头。
她年纪大了,再不像以前年轻时那么灵便,下楼梯也会摔倒,因为骨质疏松所以更容易骨折。
母亲受伤,他怎么会不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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