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彦方兄可在家?”
“跨嗒,跨嗒……”缓慢而沉重的脚步声渐响,又以木门开启的“吱呀”声收束。
门后拄着拐杖的老妇上下打量来人,疑惑问道:“二位是?”
君山抱拳行礼,道:“老夫人安。在下姓林,和彦方兄在蓟宁共事过。我同内子来丹若县探亲,顺道来看看彦方兄——彦方兄不在家么?”
邹彦方是丹若县其中一名失踪者。卷宗上对其着墨偏多,言他曾任蓟宁县尉,三年后辞官归家,又做了丹若县青竹书院的山长。
此人乐善好施,交友广泛,家中常有访客。师徒俩乔装一番,便充作其友人登门拜访。
老妇人请二人入内,道:“你们来得不巧,彦方前不久失踪,只剩我这老太婆主家。”
她边走边哀叹道:“天可怜见,他媳妇儿三年前才去了,怎么咱家里又摊上这等怪事!”
姚玉照扶她坐下,安慰道:“咱们城主在想办法寻人,邹山长这样的善人,上天会保佑他平安回来的。”
“但愿吧……”
“老夫人,听说现在栖霞城有好多人莫名其妙消失,彦方兄失踪前也一点迹象都没有吗?”
“没有,一切如常,”邹母道,“彦方最近在编修方志,经常搞到子夜还不睡觉。我平常有起夜的习惯,那天我还到他屋里喊他快点歇息,他跟以前一样,不大情愿的样子,说把手头那页写完先。”
君山道:“彦方兄还是这个专注性子。”
“我这儿子,遗传了他老爹的好精力,熬个通宵都一点事没有,第二天照样神采奕奕的。可我这做娘的,就怕万一……好在他身体一直壮实得很,以前他爹还叫他别学文,去参加武举更容易些,他就愣不干,后来也就做了个九品县尉……”
“哎……这孩子!打小就倔,莞娘过世后他更倔!好好的县尉也不做了,非要辞官……再娶个妻也不要……”
妇人絮絮叨叨说完,才又说回那晚:“我就站他对面,看他写,等他真的熄灯了我才回屋里头去。后来我就睡着了,天亮起来才发现他人不在屋里。我还以为他先去书院了,谁料书院那说压根没见到他……我托人到处打听,都没人见过他。下午我到他屋里坐,才发现他被子都没迭,鞋子也在边上摆着。以他那爱整洁的性子,起床不会不收拾床榻的,这太怪了!”
姚玉照道:“的确怪事一桩。好像失踪的人都是夜里不见的,也不知是谁在背后搞鬼。”
“是啊!我一开始还不晓得有这么多失踪的……这附近就我家彦方失踪,后来听彦方他婶娘说,那天晚上他们家好几个人都不见了。”
“听说失踪的人好些都有亲戚关系?”
邹母想了一会,点头道:“你这么一说,好像也是。彦方他爹那边的亲戚,有好多人是那天失踪的。我们同周边确实没亲戚关系,我们原先不住这,是后来他回来做山长,才带着我这老太婆一块搬来的。”
“还有,像我们这些嫁进来的,入赘的,都还好好呆着呢。也不知道这是邹家中了什么咒还是……还好我那孙儿在外地还平安。”
“不止邹家,我们来的路上,听人说向家、石家、穆家都有这等怪事发生。”
“这真是奇了怪了。也不知道我家彦方还能不能平安回来……老天保佑,大家都能回来。”
“会的。彦方兄在蓟宁时,曾多次化危为安,可见上天也不忍他受苦。”
二人话锋渐转,同老妇拉起家常来,她眉宇间道道深沟终于舒展开来。
君山朝姚玉照使了个眼色,随后一道向妇人拜别。
邹母执意送二人出去,待行至门口,她忽然幽幽道:“夫妇之间,还是要亲热些好。”
姚玉照一惊,还以为是二人露了馅。
邹母接着道:“你们是新婚夫妇吧?彦方刚同莞娘成婚时,也是相敬如宾,瞎过了一年还不知道对方的喜好、习性。我这老来得子的,看他们这样不冷不热,想抱孙儿也不知啥时候能抱上。我就教他两个都主动些,后来倒也如胶似漆的。‘烈女怕缠郎’‘女追男隔层纱’,这些话准没错的。”
君山面色如常,回道:“多谢老夫人指教。”
邹母颇为满意,轻拍拐杖把手,继续指点道:“这新婚夫妻,最忌讳分床睡。当男子汉的,夜里可要卖力些,别遭了媳妇嫌弃。”
姚玉照一个踉跄,险些摔倒。
君山捉住她的手腕,“小心。”
妇人喜得眼尾绽花,连连点头道:“合该如此,合该如此!”
这对“新婚夫妇”在邹母欣慰的目光中渐行渐远。
待回到一叶舟,君山取出溯回镜,道:“溯回镜已录下那夜发生的事,现下可一窥究竟。”
姚玉照收起心中尴尬,直盯着他手里巴掌大的小圆片看。
溯回镜是君山从宿鬼王那借来的宝物,百年借期将满,这才好不容易有一次用上它的机会。
原来,二人在来的路上,便商量好要同屋主人闲聊拖些时间,——问不问得出什么倒不重要,重要的是要给溯回镜充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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