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菜?这也太小儿科了,放心,交给我,保证圆满完成任务。”
申大鹏信心满满的接过盛着牛肉羊杂的盆,刚一端起来就被扑面而来的膻气和腥臭味熏得湿了眼睛,“嚯,好家伙,这味道也太浓了。”
再看看盆里,牛腱子肉在肉摊已经被摊位老板大概拾掇过,除了些血丝还算干净,羊肉也还算可以,但羊杂根本无法直视,从袋子里倒进盆里,差不多被血水浸泡了多半,里面还有羊毛和污秽物清晰可见。
“怎么?嫌脏?那你放一边,我自己弄,你还是去客厅喝茶聊天吧。”
看着申大鹏眉头紧皱的样子,苏酥没有半点觉得可怜,反而在心底生出不悦,说话间,还把盛着羊杂的盆夺了回去。
以前家里做羊汤馆的时候,每天要面对的食材比盆里这些多太多,也脏太多,但是不管是父母还是她本人,他们都要忍着浓烈的味道仔仔细细清洗干净。
为了让食客吃到干净放心的食物,也为了给赚钱维系家用的羊汤馆赚得口碑,腥味、臭味,谁的鼻子都能闻到,如果可以,谁也不愿意每日活在脏乱差的环境当中,可为了活下去,更多时候,大部分人都无从选择,只能默默承受直至习惯。
苏酥也早已习惯承受别人的诧异目光和不屑,但是今天从申大鹏身上感受到嫌弃的态度,她还是觉得心痛不已、不能接受,她一直以为申大鹏是与众不同的,但此时此刻,申大鹏的态度与常人无异。
“嗯?我……”申大鹏不知哪里惹了苏酥不开心,被夺走水盆后空空如也的双手茫然的搓了搓。
“你是有钱人家的公子哥,是水木大学的高材生,以后毕业了工资都是按年薪,当然受不了这又脏又累的活,不过也没关系,你们做不来的事情,终有人会为了生活无奈接受、习惯,甚至到最后还在庆幸。”
苏酥勉强撑着苦涩又无奈的笑意,没再敢与申大鹏对视,她生怕真的从申大鹏眼中看到嫌弃之色,可她的话语中却带着自嘲与不不信,“世界就是这样,总要有贫贱富贵之分,有些人就是要成为高高在上的存在,有些也始终会在底层卑微的活着,但……幸好还活着。”
“你个小丫头,年纪不大,哪来这么多乱七八糟的感悟,简直胡说八道,什么叫幸好还活着?我们又没生活中战争年代,这不是都活得好好的嘛?”
申大鹏的语气老气横秋,刚刚因为浓烈味道而紧蹙的眉头却没有舒展,他没想到,苏酥这般青葱年纪的小女生,居然会有如此消极的世界观,纵使社会的确如她所说的不公平,但这些消沉的言语也不该从一个高中生口中说出。
“是都活着,但活法却不同,有的人一出生就含着金钥匙,有的人一生都在为金子忙碌,可不论怎么忙碌,也改不了庸碌的一生,就算拼了命一步步靠近梦中的生活,结局还是像刘姥姥进了大观园,兴奋之余,只会对未来更加茫然。”
苏酥如梦语呢喃,如痴傻呆话,眼神呆呆发愣,眼中没有了之前在楼道里与申大鹏嬉戏打闹的光彩,似乎如她话中所言,对自己的未来满是迷茫疑惑,尤其是自己好闺蜜陈宁最近一年对物质生活态度的改变,让她无法再坚信父亲的说服教育,‘穷也穷的有骨气’。
想想当初在松柏大厦的包间里,如果没有申大鹏及时出现、搭救,如果自己真的被朱家两个败类禽兽给糟蹋了,如果事态按照最坏的情况发展下去,那……自己又该这样去面对?
像政治课上老师教的一般方法,报警?用法律的武器维护自己的合法权益?可是想想朱家为了房地产开发赚钱,连人都敢杀,最后若不是省市来了高官调查,他们朱家还依旧逍遥法外呢,她一个没钱没权没关系的穷人家庭,凭什么跟财大气粗、有权有人的朱家斗?
再者,还是要学电影电视里一样卧薪尝胆,琢磨出几种稀奇古怪、天衣无缝的套路和计划,最后让朱家人主动钻进全套,自己再以暴制暴的报复他们?可苏酥自认为没有过人的智商,也不相信电影里的巧合全能在生活中实现。
如果一切都没得选,只怕自己只有一条路可以走,用死亡来结束可悲的人生和遭遇,用生命去抗议、反抗,以期望可以让朱家人被绳之以法,亦或者让朱家人承受世人的谴责而寝食难安。
可不论能否让朱家人承受法律的制裁,最最痛苦的人,只会是自己的父母,难道仅仅是因为穷,因为老实,就必须要承受莫名的苦痛吗?难道只因为朱家有钱有权,就可以过着高人一等、草菅人命的无忧生活吗?
“嘶!!”
一想起当初朱家兄弟的无耻,苏酥脑子里满是愤愤不平,稍不注意,一阵金属的冰凉从指尖传来,低头一瞧,锋利的菜刀瞬间把左手食指的指肚割破了,鲜红血液从指间低落在沾水湿润的菜板上,如浪花一般圈圈泛晕散开。
“哎呀,你这丫头也太不小心了,怎么还伤到手了。”
申大鹏见到流血的第一刻,立马跑到苏酥身边,把苏酥的手指捏住止血,然后拽着苏酥出了厨房,“叔叔,阿姨,家里有创可贴吗?苏酥割到手指了。”
“我,我没事,你松开。”
传统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