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怕外人看,所以也没走内宅的后门。
也是该着有事,郑伯庸正因没有眼福而郁闷,却一眼就看到了从庭院走过的石榴,立时整个人被雷击了一般,呆坐在那里,眼珠都没法转动了。
徐子羽也看到了石榴,立刻明白郑伯庸身上生了一场不小的“地震”。
这也没什么好奇怪的,他们去苏州为况且捧场时,也都程度不同地有这种遭受雷击的感觉,回来后还争吵过石榴、秋香谁才是苏州第一美女。
后来国子监一些年纪大的太学生知道后,告诉他们石榴本来就是江南第一美女,秋香只是苏州丫环里的第一,而不是苏州仕女的第一。
这些太学生对况且嫉妒的都快狂了,有一位天下难寻的好老师还不够,还赢得了江南第一美女的芳心,老天待人也太不公了。
郑伯庸听到他们的议论,并不在意,认为他们不过是眼皮子浅,根本不知美女二字怎么写。当时,他正在疯狂追求秦淮十艳里的一艳,准备砸下重金把这位名妓收入房中,因而对秦淮十艳之外的所谓美女不屑一顾。
当他看到石榴,并且回味很久之后,那种雷击的感觉慢慢退减,这才明白秦淮十艳只是艳而已,根本称不上美女。
“怎么样,伯庸,知道真正的美女长啥样了吧。”徐子羽当时还嘲笑他。
郑伯庸只是呆呆的点头,却说不出话来,若不是知道礼节不允许,早就一路追着石榴进内宅了。
随后他就开始打听石榴的各种情况,尤其是石榴跟中山王府的关系,因为早年中山王府曾经向陈家求亲遭拒,不过大家都说王府不会就此罢休,因为小王爷对石榴一往情深,剧情还有待观察。直到石榴和况且订婚后,大家才明白,石榴嫁入中山王府的事彻底没戏了。
郑伯庸打听的正是这些事,还有石榴的喜好、陈征君在江南的地位等等。
徐子羽开始还极尽所能地给他讲解,最后烦了,因为他知道的也不多,再者他跟况且关系还不错,觉得这样背后谈论况且的未婚妻,未免有失风雅,也不地道。另外他也被郑伯眼中燃烧着的疯狂火焰吓着了。
每当郑伯庸谈论他追求的那位秦淮名妓时,眼中就是这种疯狂的火焰在燃烧。
“郑师兄,你就甭多想了,那可是陈老夫子的千金,况且的未婚妻。”另一个太学生在雷击感觉消退后恢复了正常,看到郑伯庸的神态,不免嘲笑道。
“怎么?要论门第本公子也不差什么,至少比那个况且强多了。”郑伯庸不服。
作为福州甲等家族,他也是家族里的重点培养对象,他这样说可谓底气十足,虽然跟江南这些大族比还略有不足,要是跟没有根底的况且比,的确强多了,他也就觉得有了俯视况且的本钱。
“况且师弟虽不是大家族的人,可是人家也是跟唐伯虎名列第一的江南才子,伯庸你没法比啊。”又一个太学生笑道。
“狗屁才子,不过是个秀才,做了一诗就了不得了。”郑伯庸更加不服了。
他这样说也不是个人偏见,南京国子监里许多人也都不服况且的名气,主要还是嫉妒。像唐伯虎、文征明这二人,就是眼高于顶的太学生们也是心服口服,况且毕竟还没有丰厚的底蕴,出名也就在那诗上。
南京国子监里的人针对况且还有一个原因,就是这位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居然想要到国子监给苏东坡翻案,这简直是太岁头上动土,明朝科举的最主要忌讳就是文章决不能有苏文气息,否则被黜落是没商量的事情。
东坡在历代都受尊崇,却在明朝遭受歧视,甚至成为士林公敌,原因也很复杂,最主要的一点就是苏文汪洋恣肆,大得庄子神髓,其才学高厚又很有司马迁的风格。在宋朝,东坡一度被视作撰史第一人选,可惜因各种原因,并未能撰写史书,这也是历史的一大遗憾。
然而,东坡的行文风格在八股文流行的科举考试中却行不通了,八股文最讲究的就是中规中矩,合乎所谓的法度,不能出樊篱之外,否则判卷时就很难评出优劣。开始只是科举考试的判官告诫子弟不要学苏文,慢慢的这就成了风气,不读东坡文章成了明朝士林的共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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