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才行,持有批文的官员则按品级享受朝廷规定的待遇,比如几品官员可以带多少从人,可以住哪种等级的房间,使用什么铺盖、桌椅等等。
这在古代,有个专有名词:乘传。
传就是一路上的驿站一程程递送的意思。
官员借此不但可以不花一文钱,还享有一定规格的补贴。唯一需要的就是批文。没有批文,只能自己掏腰包。
官员乘传只要相关部门给了批文就可以,驿站以此为凭据向户部核销费用。至于回家探亲、奔丧这些私人事宜,想要乘传就需要皇上特批了。
周鼎成倒是不难弄到官府的批文,他只是不屑于如此,再者说自费也不是不能负担,一路上画几幅画就足够了,何必费那些周折。
“周叔,听说你出京城时也是一文不带,只骑着一头青驴,到苏州时,反而倒赚了两千多两银子。”文征尘对周鼎成的事也很是好奇。
“这有什么值得夸耀。”周鼎成笑笑,不屑解答。
“可是,周叔你不是不愿意接触银钱的吗?银子怎么带啊?”文征尘不明白的是这个。
“随得随寄,都寄回京城了。”
哦。众人都哦了一声,也不知是什么意思。
“所以啊,况且,你这次准备出力吧,两千两银子,够你背的。”周文杰拍着况且的肩膀说。
“我只赚够吃喝住行,你们以为我是他的送财童子啊。”周鼎成笑道。
况且假装哭丧着脸说道:“别啊,周前辈,我还指着这趟行旅发财呢。”
“想的倒美,我给你既当保镖,又当保姆,还给你当赚钱的奴才?皇上也没这么使唤人的。”周鼎成笑骂了一句。
众人吃喝说笑,因有周鼎成陪伴,没人觉得会有什么苦楚、难处的,周鼎成这种四海为家的人,即使在深山老林里,也有他的生存之道,而且还能有滋有味。
况且心里逐渐轻松起来,浑然不似要远去异地他乡,徒步深山去采药,反而有种春日去郊外踏青的心情。
周鼎成虽然嘴上有说有笑,实际上心里并不轻松,他明白这次出行和以往任何一次都不一样,充满各种不可预知的风险。只有安全返回苏州那一天,才算大功告成。
酒宴过后,驿站的客厅里已经有两拨人在等着况且。
一拨人是苏州府的衙役,拿着练达宁的手书和一些路上的吃食。练达宁让衙役告诉况且,无论在何处遇到难处,都可以拿他的手书去当地官府求援,无论需要人力还是银钱,应该都不会有问题。
另一拨人是陈府的家人,带来陈慕沙的一封书信,同时附有一张名单,上面是江苏、江西两省内,陈慕沙所有的朋友、知交、门生弟子的名字和地址。老师在信中嘱咐他,万一遇到困难,随时可以去这些地方落脚。
况且心中一暖,有了这张名单,真可以不带一分钱上路了。同时也才明白周鼎成何以敢身无分文而行万里,他手里的名单一定更为庞大,而且能连成一张紧密的网络。
不仅如此,看到这张名单,他才明白陈氏理学一门的潜力之大,门生弟子绝不是寥寥几人,也不是几十人,上下几代人加起来,仅在两省就有数百人之多。
然而,他成为陈慕沙的关门弟子后,除了两个大师兄,真没见过另外的师兄,从这张名单上可以看出,那两位大师兄只是比较他而言,实则还是岁数小的。
陈慕沙弟子中年岁最大的,已经有七十多岁,真正的大师兄,差不多可以做他祖父了。
况且收下书信、礼物,谢了来人,然后才在众人的簇拥中,与周鼎成一道上马离去。
出了苏州城,看到郊外的景色,况且心中振奋,他的确好久没出苏州城了,最近几年几乎都是在家里学医、读书中度过的。
或许因早年的颠沛流离,他对这种宅在家里的日子感觉很舒心,温暖平和,远离风寒和危险。但时间太久了,心里又会生出锈来,需要到外面擦亮。
走出十里路,又是一个驿站,两人径穿而过。
两人一路走着,看到特别的景致和地方,周鼎成就讲给他听,所经之处或者有传说,或者有故事,都有浓厚的人文背景。
况且听得津津有味,古人说读万卷书,行万里路,果然不假。书本上的知识还真是有限。
行到一处,况且神思飘忽,忽听周鼎成低声说道:“不要向后看,也不要东张西望,只管向前。”
况且的心一下子就悬到了嗓子眼。
他什么也没看到,更没感应到什么,倒是周鼎成这样一说,他立时感觉好像有一条毒蛇趴在自己的后背,正对着自己后颈吐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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