奋到眼睛都在发红的士兵不同,这些人的表情相对平静许多,默默的坐着或站着,有的在擦拭手中武器,有的在低头沉思,偶尔有人和旁边的战友说几句话,间或还能听到快活的笑声……这一切,都让两兄弟颇不习惯。
尤其是笑声。
以不足二百人,对抗外面的数千精兵,的确他们有良好的地势……但,也只有这个了吧?
陷落是迟早的事情,但这些人却平静的像是正在自己的根据地准备第二天的早饭一样,没有恐惧也没有兴奋,一切,都平常如水。
(大师兄,你看!)
不用张元津的提醒,张元空也已发现,不远处正撑着伞在一处处哨位走过的人,正是狄铁影,也就是让两军无数军官士兵都眼红到的滴血的不死者。
既是查哨,也是慰问,正如张元空的猜想,狄铁影的威望高到难以想象,只要几句话,就能让那些士兵兴奋到说不出话来。
“咱们要在这里钉至少三天……要等到乡亲们转移进山后再突围……”
风狂雨骤,又不敢离得太近,张元空只能依稀分辨出对方似乎是在作动员,也听到有不止一名士兵在结结巴巴的劝说狄铁影先走,他们一定会在这里拖住,但作为回应,狄铁影总是微笑,并摇着头。
“不行啊……我如果走了,他们也就会撤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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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发现狄铁影后,张元津明显的兴奋了起来---简直象是太平道的士兵一样了,但被张元空凶狠的瞪着,他最终还是冷静了下来。借着大雨遮盖身形,两人慢慢的在寨子里移动着。
从一开始,张元空就没准备和外面的两支军队争夺什么功劳,他之所以要冒着危险潜入这里面来,更多的,是想要解答自己心里的困惑,而不是和张元津梦想的那样,用一次漂亮的斩首,来终结这次战斗。
“不死者,我还是想说……您,离开吧。”
对视一眼,两人屏住呼吸,缓缓移动向那传出说话声的房屋,虽然外面站有两名哨兵,但两人借大雨之势,行水遁之法,又那里是他们能够看穿的?
“不行,我如果走了,外边的军队,就会继续去追那些乡亲了……你们,是拖不住他们的。”
“但是,不死者。”
再次恳切进言,那人表示说,自己一干人等另说,但不死者对于太平道的特殊意义,是完全不同的。
“不死者,太平道可以失去我们,却不能失……”
“是吗?”
声音中似乎还带着笑,狄铁影这样反问道。
“那么,你倒说一说……这些年来,我为太平做了什么事情?这其中,又有那些,是离开我就做不成的?”
“不死者,话不是这样说,您是……”
“我是一平常人,极平常的人。”
截断了对方的劝说,狄铁影又重复了一遍。
“我,只是一个平常人。”
对方完全沉默了下来,狄铁影缓缓回忆,列举着自己这些年来的行事,并不时作出总结,正如刚才说的,那当中,的确没有什么特别惊艳的事迹。
“我是不死者,但却是极平常的不死者……直到现在,我始终不能沟通前生,也没有什么惊天动地的力量……我只是一个平常人,可为了这个平常人,太平同道,却已牺牲太多。”
“不是这样,不死者,我们护道之……”
“不,你听我说。”
声音始终保持着同样的节奏,不快,很稳,狄铁影道:“我没打算死在这里……你放心。”
这句话说出来时,张元空张元津虽然在外面,也明显感到屋里另外那人长长松了口气,却随即又听狄铁影道:“但断后之事,却必须我来。”
“这个决心,从看到他们开始杀戮乡亲时,我就下定了。”
无论狄铁影自己,还是其它的太平道骨干,都很清楚一件事:只有狄铁影,只有他,才能拖住外面的整支军队,才能为后方正在撤离的山民们争取到更多的时间。
“我身上,承载了太多的希望与牺牲,而我,却始终没能力回报这样的希望与牺牲。”
“这些年来,我总能逃掉,我总能活下来,而为了我,牺牲的同道,已经太多。”
“该到我了。”
“可,不死者……”
摇着头,狄铁影声音中居然多出了几分笑意,道:“你急甚么,觉得我死定了么?说不定,我阵前突破,一举成为天下强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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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真准备去死了。”
已经离开那寨子,两人默默在林中穿行,张元空在打量那些努力睁大眼睛,却根本捕捉不到自己踪迹的暴雨下的士兵,而张元津,却突然这样没头没脑的来了一句。
“唔……元津,明天早上,你就回去吧。”
哼了一声,张元空的回答同样是驴头不对马嘴,然后,张元津也再没有开口,就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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