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出子贡的身形,全未动摇,更丢出无情的断语,不过,这却并不能令太史霸有所动容。
“完全不躲?儒门副帅,原来也只和我一样,是个不怕死的疯子……‘千金之子,坐不垂堂’的训诫,你就是这样身体力行的?”
嘴角抽动一下,似乎是想表示笑意,但终于失败,子贡竖起左手食指,道:“出色的反应,在威胁失败的情况下迅速转换话题,不给我追击的机会,更难得在转换的非常自然……可惜,却到底不熟诗书。垂堂之训,始于骚客,要指摘我,应该引用《孝经》。”
“呃……你是说身体发肤不可损伤么?”
似乎有些泄气,太史霸忽地坐到地上,一脸怠懒之色,道:“吊书袋我当然吊不过你的。反正你是闻名天下的大人物,我却只是见不得光的小强盗,你是儒门当中排名第二的老前辈,我却只是从小就学人打打杀杀的小混混……所以不奇怪,我也不难过。”说着居然还吹起口哨来。
看着他,子贡突然鼓起掌来。
“好极,真是好极。”
“你,真不愧是天机的好弟子。”
“你说什么!”
一怒而起,却对上子贡冷冷的目光,“未虑得,先虑失,未雨绸缪,败而不溃,这正是天机紫薇用兵的风格,也是你接手锦帆盗实际指挥权以来始终坚持的风格……我难道说错你了?”
“……你?!”
一战,竟退了半步,太史霸上下打量子贡许久,道:“没有道理……”忽地一拍脑袋,道:“子路?!”
“对。”
瓜都一战,太史霸甚为低调,却还是引起儒门重视,更被身临此战的子路以书面报告列为应“特别注意”的三人之一,与曹奉孝、敖开心并列,还在英正之前。以儒门无远弗届的情报力而言,一个人被这样关注,起底也就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我……我在那一战中有这么出风头么?”
完全的臭下了脸,太史霸喃喃道:“麻烦,早知当初就该躲在黄老爷爷身后不上去的……”说着双手对着搓了几下,用力在脸上抹几把,精神立已奕奕。
“放弃装小丑了?明智。”
“慢着,我还要问你!”
似不甘让子贡掌握主动,对方一开口,太史霸便又截断,道:“我想知道,如果你遇到一个人,他知道你厉害,因此立刻就跑……你,通常会怎样?”
“……我也问你,参与商,有没有相见的一天?”
直截了当发出反问,使太史霸的表情一下凝结,看着他,子贡慢慢道:“‘知道’我的厉害,就‘绝对’不会跑……会跑,只能说明他还没有‘真正’知道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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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子贡,又看了看孙雨弓,太史霸久久无语,过一会,才抓了抓头。
“以前,我听人说过一句话,叫作‘此生长被读书误’,我还嘲笑过他……可恨。”
“可恨,却也可怜……离开云台又怎样?你仍然只是天机紫薇手上的一枚棋子。”
作出轻蔑的神色,子贡道:“因为了解我,你不敢逃走,但……你为何会了解我?只是因为天机紫薇要你知道。”
“不仅如此啊。”
很不高兴的咬着牙,太史霸认为,孙雨弓的作用不止“传话”那么简单,包括她的会跑来“看戏”,应该都是天机紫薇计划内的一部分。
“所以我才讨厌那只狐狸啊,无论什么人,无论什么东西,他都敢放出来作诱饵……的确他从来没有失败过,但,只要是人,就总会有失败的啊。”
“这算是抱怨,还是在防守呢?”
无视太史霸脸上丰富的表情,子贡发出诘问,更使太史霸的表情再次转变,双手一摊,露出无赖一样的笑脸。
“都算吧……说是阳谋也没关系,只要能让你不在‘我被人当棋子’的问题上继续追打就成。”
“真可惜啊……”
一声叹息,子贡道:“我在你这般大时,对语言之道的探索,绝对没有你现在的造诣,若非今日局势,我或者会破格把你引入儒门,把你培养成下一代子贡也未可知。”
“但现在,你却只能毁掉我,是么?”
“……总之,我希望你不要再浪费时间,不要再作试探。”
面色并不阴冷,却似乎能断绝掉别人的一切希望,子贡道:“你可以逃走,我挡不住你……但之后,你、以及云台山都会后悔你的决定。”
“慢着,你说什么!?”
精神忽地一振,太史霸咧开嘴,大笑道:“云台山?你以为我是在顾忌法帅的损失?!”
“错了,错了啊!”
一下子变得精神百倍,太史霸笑得满脸花开,道:“子贡啊子贡,原来……你也不过如此?”
“告诉你,我不是云台山的外系,我是云台山的叛徒……我所乐见于云台山的,除掉失败之外,绝没有其它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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