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交响曲就是一座有奇石有清泉的花园。
领导都能这么谦逊,大家更得大方拿出对作品的看法。
杨景行当然得感谢所有人,但最有感触的好像还是:“听众特别有耐心,我也算初来乍到其实有点没底,现在很感动很受鼓舞。”
是呀,大家都深有体会,从一开始的平平常常甚至漫不经心到最后的如痴如醉甚至情不自禁,是比持久掌声好一百倍的肯定。领导都要严肃讲话号召了,大家在庆祝恭喜之外更要思考和研究,文艺工作者该怎么样更好地为人民群众服务。
真是心潮澎湃呀,除了作曲家也得感谢指挥感谢演奏家们呀,大家一起去吧。秦世贵倒比杨景行还记着两个大学生,看看有一群中音学生再帮忙招呼,还是不太放心:“叫过来?”
杨景行摇头:“不用。”
观众和演员在后台胜利会师,场面喜庆热闹得真该敲锣打鼓。座谈会、专题研讨会、课题研究、下一轮演出、特聘还客座……都要提上日程了。
作曲家只是一小部分因素,再说杨景行可没时间去欣赏指挥家的书法艺术了,就斗胆:“吴指挥,我今天还有点事要办,下次再来感谢您……”
“我一高兴给忘记了。”秦世贵出面打圆场:“景行的好朋友还在等他……”
都看到了,作曲家的朋友也是来捧场的嘛,指挥还得说声感谢呢。可是去前面一看,厅里已经没人了,应该是去出去了。
一群人又继续往外面庆祝,可到外头十几双眼睛左看又看也没见两个姑娘。杨景行连忙打电话,旁边周莉华还担心不是生气了吧。
电话里刘苗就答应了一声来了,然后和夏雪是被人从行政楼里送出来的。一群人哈哈哈放下心来认识关心一番“可不一般的两位听众”,平京人还显得特别好客,邀请去学院访问,民族乐团和交响院团还要送年票争抢乐迷。
这时候两个大学生就真的采取尽量不说话的方针,笑容还是有的。
不该自作主张请大学生去行政楼的工作人员想弥补吧,很快帮忙叫好了车,却更被领导批评,用得着出租车吗?
也算认识作曲家的工作人员真是委屈:“我刚问过两位小姐……”
杨景行就十分感谢,时间实在不早了,择日再谢。
挥了手上了车,给司机的目的地是民大,比北大好吃东西。杨景行其实是挺在意乐迷看法的:“什么感觉?”
刘苗感觉不太好:“一群神气活现的自以为是。”
杨景行哈哈:“对音乐什么感觉?”
夏雪给面子:“听的时候来不及感觉,甚至来不及听,出来也还没来得及想。”
“不用想。”杨景行要求简单:“觉得好听还是难听?”
夏雪就跟刘苗告状了:“把我们当外行。”
刘苗气愤:“叫我们来干什么?”
夏雪表明:“听的时候就有点思绪翻涌的感觉,但是来不及细想……想再听一遍。”
杨景行喜出望外:“对对对,就是这样的评价,再来。”
夏雪苦笑了,只能怂恿:“苗苗有感觉。”
杨景行期待:“洗耳恭听!”
刘苗的表情却比较淡漠:“本来还比较模糊有点乱,刚才那个人一句话提醒了我,他说,很多人还不会欣赏这么高深的音乐!”
“也是学作曲的。”杨景行不怕传出去:“没出作品的人就喜欢这么说。”
“大学四年,如果说学到了什么有什么收获,就是四个字,人人平等!”刘苗好严肃的:
“我本来人缘不好,就是学会这四个字之后才洗心革面。”
这哪跟哪呀?夏雪倒是理解:“其实你没变,我的苗苗从小就很有正义感,现在加上了责任感。”
“太讽刺了。”刘苗也只跟爱人倾诉:“当他们说我听不懂的时候,你猜我听到的想到的是什么?”
夏雪好温柔哦:“嗯……”
“我听到人!我想到这个社会!”刘苗铿锵有力:“我听到我的几万万同胞,虽然他们的声音几不可闻。他们那么弱小那么卑微那么可又可无,他们趴着他们匍匐着他们跪着,他们那样挣扎又那样坚强地托起整个社会……”已经怒目圆睁的姑娘得换口气。
夏雪想搂爱人,没成功。
刘苗更大声了:“就是这些人,当他们颤巍巍地伸出一只手乞求那么一点点公平和正义,甚至是怜悯的时候,他们得到的是羞辱、是欺骗、是盘剥、是践踏!他们还要被指着说,看,这就是愚昧,是堕落,是贪婪,是卑劣,这就是奴隶!”姑娘真是愤极呐喊,而且是恶狠狠指着驾驶座后背。
出租车司机也是四五十岁的人应该见多识广了,都大气不敢喘的。
都说作曲容易把人学疯,看样子新闻更甚,杨景行也不敢多看姑娘已经留下眼泪的怒目。
刘苗还没完呢:“你以为他们只践踏盘剥尊严和人格吗,不止,还毁灭爱!留守儿童、失独家庭、买卖婚姻、血汗工厂……”
“会好的。”夏雪都心疼出哭腔了:“会变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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