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昨天接到一通电话,是个女人,她要找你。」直接打到保安科来,他第一时间就否认有书禾的存在,不过能够知道他的身分,这女人跟他应该交情匪浅。
「她说她叫苏心黎。」
「是吗,你怎么说?」没预料中的激烈反应,任书禾扯动嘴角微微一笑,只是这个笑顏,既哀愁又无奈。
「我说不认识你,也说保安科没你这个人。」基于保护原则,他依照警察法行事。「不过如果你想见她的话我可以帮上忙,她的电话是在机场附近的饭店打的,我想她应该还在香港。」
机场?她离开日本了吗?这女人还是等了他这么久。「不用了。」
不想见她吗?不,他想!他日日夜夜每分每秒脑子里都是她的身影、她的香味,他想疯了!
但他该怎么面对她?就算看不见,他用摸的也感觉得出来那两道又长又深,盘据在脸上的伤疤,他能想像他现在恐怖的模样,他已经不是她印象中的任书禾了。
病房内一片安静,倚在窗边,常子庆双手环抱着枕头,不禁蹙眉望向他。「你真的不见她?」他明明想得要死。
这个人心理想什么全都反应在脸上,真搞不懂他怎么有本事当这么久的卧底。
摇头,脸上是强骗自己的漠然。
心中了解他的障碍为何,常子庆无能为力。居高临下地望着医院外人行道上匆匆而过的人群,他不自觉直盯着一个淡褐色头发的女人,不同于其它人拼经济的热血,她的脸上是若有似无的惆悵,她的表情……就像失去了全世界……
什么原因,她会跟这病房内的这个人有一样的失落?
眼睛追随着她,直至她消失在远处,视线所及之处只剩在颈间随风轻飘的黑色围巾。
「对了,上次我跟你们提的那件事──」
「想都别想!」不等他说完,其他两人异口同声回绝。
任书禾苦笑。「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我总不能一辈子住医院,帮我找房子吧!」
「医院有我在,谁说不能继续住的,我还不是天天住在这里。」这傢伙几个礼拜前突然说想出院,要他们帮他找房子,这提议当场就被他们否决掉,没想到他竟然不死心,今天又再追问起来。
「除了眼睛之外,我的身体功能一切正常,能跑能跳,待在医院也没意义。」他现在连点滴都没打,只是受伤的前几个月他的情况太不稳定,吓坏了他们两个,他才会被押在医院住这么久一段时间。
「在医院陪我不好吗?不然你就去阿庆那边,离这里也近。」
常子庆听了点头。「也好,裴裴已经把房间整理好了,等我再把家中几个设施改改,你随时可以过来。」无障碍空间是一定要的,设计师已经来看过,只差动工。
「我说我不会影响你跟裴裴的生活,无论如何我绝对不同意搬过去,还有容毓良你什么时候要去台湾,上次不是说快了吗?如果让我知道你又延期的话我一定宰了你!」
日子总是要过下去,没必要为了他一个人改变生活现状,甚至放弃似锦前程。
「你究竟为什么坚持不让我们照顾你?」他的伤容毓良难辞其咎,但就算这伤与他无关,凭他们的交情他也绝对会负起照顾他的责任。
「你们能照顾我到什么时候?就算真的一辈子,真的我饭来张口茶来伸手,把我服侍得无微不至,到那时候我已经成了真正的废人,因为我什么都不会。」
任书禾始终带着笑容,立场坚定。「一辈子很长,我终究要靠自己过活,让我试试看吧!」
自己上街觅食,自己洗澡,自己洗衣服晾衣服,他不怕看不见的生活,因为他有很长的时间可以适应。
「阿庆,你上次说我的户头有很多钱,是多少钱?」盲人没有工作能力,他必须为他的未来做现实规划。
「很多,多到你这辈子都花不完。」加上卧底的特殊高额保险,这次受伤支付的金额简直是鉅款。
「那就好。」这样他就放心,至少未来不会落得悽惨晚年。
好一段时间都没人答话,他最后放大绝:「如果你们再不答应的话我就回去住果栏!」
那是他以前在香港住的地方,生活水准低,连一般人都不见得可以在那生存得好,更何况一个盲人。
思忖许久,常子庆终于让步。「再给我一点时间,房子我会帮你找,果栏不准回去。」书禾认定的事一向说到做到,如果再不答应,他今晚有可能就离院出走。
别怀疑,就算瞎了眼他的身手绝对还有水准之上,他不担心他一个人生活,只是担心他的孤单跟情绪。
「谢啦!」任书禾露出感激微笑,听到气愤离去的摔门声。「你帮我劝他,叫他不要再自责。」
「他是应该自责。」听到这话,知道阿庆对于整件事应该略知一二。
「阿良的事……你有什么打算?」任何事都瞒不过他,他若有心要查黑口堂,这不会再是秘密。
眼神一暗,常子庆撇头不语。
他不意外会从书禾的录音笔得知这个消息,他刚回来接下科长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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