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冷暗夜,任书禾背抵着大门,心中默念着数字。
这是他的习惯,不管是在警队或是黑社会,枪林弹雨的战场中如果双方局势僵持,他都会给自己设一个数字,让自己冷静也让对方有考虑屈服的时间,如果对方依旧倔强,等到数到那个数字,他会毫不犹豫扣下板机。
他就像刽子手,无情无义。
78、79、80,举步走到巷口,这次倚在电线桿的背光处,像隻蛰伏的鹰,他继续等待。
两点半了。虽然她事先已告知会晚归,但或许是真的等久了,他今晚还是担心她的安危,这份担忧的掛心感,一直到他看见她从计程车上平安下车才减缓。
「回来了?」双手插在长裤口袋举步走向她,淡淡酒味飘进鼻息,她又重回他见着她第一晚,那微醺的美人姿态。
「你还没睡,这么晚在外面做什么?」
……是的,他关心她。
扬了扬刚刚进超商买的热饮。「买饮料喝──」
话到一半噤口,芒刺在背的感受令他浑身一抖,他突然大动作地左右探看,好像週遭有什么怪物正在逼近。
「你怎么了?」他半弯着腰压低身子小心翼翼往后退,苏心黎觉得好玩,躲在他身后就像小鸡藏在母鸡屁股后,一同跟他退到街道角落,路灯照不到的地方。
夜深人静,他营造的气氛又太成功,她俯在他耳边气音吐出:「怎么了,有警察要抓我们吗,是不是我太晚回家了?」
语毕,打了个大大的酒嗝,酒精佔据的脑袋无法思考,轻飘飘的脚步一个不稳差点绊到,任书禾及时稳住她。
「快走!」拉起她的手,他往反方向跑。又来了,这次不是他的错觉,绝对有人在跟踪他!
「喂喂喂!你去哪里?我家在──」
「闭嘴!」低声吼了回去,这女人要让黑道找上她吗!
他跑得很快,苏心黎脚踩jiychoo高跟鞋,莫名其妙被他拉着在巷弄中跑百米,「叩叩叩」鞋跟敲击柏油路面的清脆声响彻寧静暗夜。
妈的,无缘无故穿什么高跟鞋!往后一瞥,一道弧形金属线一闪而过。
「小心!」压下她的头,子弹「咻」地一声在两人头皮上掠过。
枪声……是枪声!儘管子弹经过消音器处理,但她还是听得出来那迅速却低稳的致命声,有人要杀他们!
此时酒意被吓得一丝一毫都不剩,苏心黎随他弯进小路,再被他拉进一条窄巷。
巷内很小,被两人挤得空间全无。
「你……」杏眼圆睁,他什么时候手上多了一支枪!
「嘘!」手掌覆上她的嘴,他们面对面胸贴着胸靠得异常之近,凝结的空气中只听见彼此的呼吸声。抵着他胸膛,苏心黎眼眶泛泪,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他来了。很轻的脚步声缓缓逼近,就像猎食时的狮子一样躡手躡脚。
目光如炬,任书禾瞪着几乎分辨不出来的影子经过眼前,几分鐘后又折回来,似乎断定他们在这一带,他在附近轻声绕着。
握紧枪,要不是还有这女人在,他早出去干掉他了!
冰凉的触感覆上拿枪的手,解缓了紧绷的脑神经。任书禾回头,双眸原本满盛的惊恐已不復见,他只看到掛心担忧的目光。
衝动容易误事,她不想他受到任何伤害。
突如其来的一枪接着是猫咪的呜呼声,一声微弱的哀嚎结束了生命。
压下她的头在胸膛,他让她无声的哭湿他的衣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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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昨晚的惊心动魄,任书禾整夜没闔眼,从对方偷偷摸摸的行径看来应该是黑道派来的,没想到黑口堂跟龙门交情这么好,誓死也要做掉他就是,他果然不能掉以轻心。
开了门,泡泡门前徘徊,对面房门紧闭,楼下也没动静。
她还在睡?不可能,她是个喜欢早晨时光的人,即使今天是周日,她也习惯早起,他举手敲了敲门。
「进来。」声音哀怨,他一进门就看见她坐在地毯上,抚着右脚脚踝一脸痛苦。
「汪汪!」泡泡跳进怀中,舔着主人哭丧的脸。
「你怎么了?」
「脚扭到了。」
脚拐了?「怎么不早说?」难道是怕他抓狂开枪枪毙她吗?
她一脸唯唯诺诺,他知道经过昨天的意外她心中一定有所改观,无所谓,他的评价本来就不会好到哪里去,也不在乎会更差。
蹲下身,他伸手戳戳通红的大肿块,引来她一阵尖叫。
「痛痛痛,你不要碰了!」拍掉他的手,苏心黎忿忿收回脚低声咒骂,他是嫌她伤得不够重吗?
突然间他转过身背对她。「上来。」
啊,他要背她?
久久没动作,任书禾缓缓回头。「不是跟你说上来吗?」她在拖什么?
「不然你自己下楼。」说着,他起身当真要离去。
「好啦,你过来一点!」不情愿地喊出声,这死小子什么时候学会威胁她了。
轻轻靠上去,苏心黎小心翼翼搭在他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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