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耐放的干粮,饿了就吃上口。
南边盛产稻米不假,然而稻米价贵,寻常人家少有吃它的机会,只有里正乔掌柜几户有家底的人家准备了炒米以备不时之需;其余人家,则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做了糠饼,他们在日复一日的贫困中活得与牲畜无异,吃糠咽菜是最平常不过的,对他们而言,灾荒年间有口吃的已经很是不错,哪儿来挑剔的机会呢。
南边的农人尤其是男性,打小在河湖边长大,几乎没有旱鸭子,他们倒不怕在大水里丧生。
让织女镇乡民们恐的地方在于,诸人能够保全性命不假,却没有办法将粮食全保下来,此前连夜做出的竹筏顶多能带出一两袋粮食,再多就容易在大水里翻船啦,他们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乔掌柜的忧虑比其余人多出几百上千倍。
他瞒着人在地窖藏了几万斤粮,原本预备等大伙山穷水尽之际拿出来置换他们的土地来着,谁成想计划尚未实施洪水就抢先来了。
知晓此事的只有乔家人,或许里正能算半个,乔掌柜没办法凭借自己跟几个儿子单打独斗将粮食运到安全的地方,他唯有不停检查地窖,试图将地窖封死。
乔掌柜自来聪明,就算不愿相信,他照样明白等大水来到他的地窖必定遭殃,如今乔掌柜只盼里头能少进点水,不贪心求旁的,只消保住半数粮食即可。
又几日过去,乔掌柜彻底无暇顾及地窖里头的东西。
屋里浸满了水,人陷在里头浑身潮湿。
织女镇有见识的老人晓得这是龙王爷发威的前兆,他们世世代代繁衍生息的村庄迟早要被大水淹掉,与其到时候手忙脚乱奔波着逃命,还不如趁大水还没有到来,赶紧收拾家当往高处逃命。
“那咱们往哪里逃?”
说话的人几乎戳中每个人心中最隐秘的角落。
年老的人既然提出离开,指定有他的想法,他缓缓开口:“就往不远处的药山去,那处地界高,总能让我们避过大水。”
在这里,他是最年老的一批人,不长不短的几十年时光里活动范围仅限于周遭上百里地,药山已经是他所知晓的最高处。
明州城附近多山地丘陵,从不缺乏几米高的小山丘,而二十来米的药山则是距离织女镇最高的地界。
听闻药山盛产各类草药,不光附近的村镇,连明州城的人都会步行数里地前往药山采药。
相比于更加靠近明州城的其余山脉,药山是距离他们最近的避难所了。
经过族里老人的点醒,从陈氏宗族开始到整个织女镇,皆准备拖家带口前往药山避难。
里正一锤定音:“大水不晓得啥时候过来,你们赶紧回去收拾家当,明日鸡鸣时分在岔道口汇合。”
心思简单的听罢便赶紧淌着水往家中走,心思灵巧的还不忘问里正:“那我们知会东边一声吗?”
东边指东小庄。
东小庄那群人在此定居已经一年多时间,大多数时候与织女镇井水不犯河水,去年冬天缺乏粮食引来外头的贼人时,东小庄还与织女镇众人共同防御贼人。
虽说人们普遍对外来者抱有防备心理,可东小庄实在没有值得挑剔诟病的地方,甚至时不时帮衬织女镇。
如果来此定居的不是东小庄众人,织女镇压根不需要任何纠结——
自己走就完事了,管那群外乡人做甚。
怪就怪东小庄无可挑剔,绝大多数织女镇乡民都对他们抱着或多或少的好感,带吧,有点奇怪,不带真等他们淹死在大水中又太于心不忍。
乔掌柜头一个出来反对:“不成,不能带那群外乡人。”
有受过东小庄恩惠的人率先站出来呛声:“为啥你说不带便不带?东小庄碍着你发财啦?”
他说的倒真没错,东小庄着实让乔掌柜损失惨重。
且捡着两样最明显的地方说。
头一件就是去年地里没收庄稼,许多人在饿死的边缘徘徊,乔掌柜藏在明面上的粮食被木槿捅到织女镇乡民面前,又同里正等人说了好些有的没的,最后乔掌柜不得不按照往年的正常价钱将粮食卖给织女镇众人。虽说乔掌柜不曾亏本,但在乔掌柜眼中没有占太多便宜就属于吃亏,他心里始终记恨木槿挡了他的发财路。
而第二件事同样跟木槿脱不开干系,自打在陈寡妇处学会养蚕缫丝,木槿就带着东小庄的妇人们以此谋生,陈寡妇从此再不托乔掌柜往明州城里头倒卖丝绸绣品,织女镇同陈寡妇走的近的妇人听闻托木槿倒卖给的价格更高,竟也纷纷跟着转投木槿,被挡住财路的乔掌柜简直恨她恨到牙痒痒。
除却消息实在不灵通的人家,剩下的多多少少知道些乔掌柜跟木槿的恩怨,故有此问。
乔掌柜做出为织女镇着想的模样,说道:“那群外乡人在以前安生过日子不假,但咱们都晓得他们手里有大刀,明面上说从前在官府做衙役,谁知道他们背地里是不是做刀尖舔血的勾当?”
要知道,从西边到明州城数千里地遍地都是缺衣少食的灾民,他们带着那么多粮食家当难免受人惦记。
怕无法说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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