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做出买织布机前,她就将所有的花费以及自己大概的产量给算清楚了,她必须提前知会二十余个年轻妇人。
木槿说道:“你们也清楚织机价贵,倘若真养蚕缫丝,诸如桑叶等又是一个大的支出,再加上你们的工钱,恐怕有三十两银子。”
妇人们见木槿罕见地严肃,心中七上八下生怕木槿不干了亦或不肯付给自己工钱。
结果木槿接着说的话给了她一颗定心丸:“我给不了你们太多银子,明州城里雇绣娘给多少价我就给你们多少,不过我丑话说在前头,如果有浑水摸鱼亦或手艺差耽搁做事的,我这里可不会养你吃白食!”
有粮媳妇头一个出来说话:“妹子你放心,俺们晓得你不容易,定不会做让你为难的事。”
听见她们的话,原本打算浑水摸鱼占便宜的人感觉十分心虚,纷纷低头不敢直视木槿。
此外,养蚕从四月忙到七八月,这还不算纺织的时间,算上纺织的话恐怕要十月。
这几个月正好是田里活多的时候,妇人们没有后世不能经常请假的观念,到时候势必几天、十几天地请假,木槿这里的活计却没办法搁置,她唯有另想办法。
思来想去,木槿还是打算给她们做分工。
根据养蚕缫丝的步骤,把养蚕、抽丝、织布的活计分明白,然后大家轮班倒,从而最大程度地提升效率。
这般做也有另外的好处。
东小庄的妇人从未干过养蚕抽丝和纺织丝绸的活计,如果每个人从头到尾每道工序都需要参与,到时候难免会手忙脚乱出乱子,分工合作可以让她们尽快入手。
听完木槿的安排,除却想要在木槿这里挣到足够的银两就自立山头单干的妇人之外,其余人再没有反对的。
她们整个冬日皆耗在木槿家中学手艺,虽然陈寡妇尽心尽力地教,却照旧只学了些皮毛功夫,让她从头到尾完整地织出整匹布极难,木槿的话让众人的担忧消掉许多。
人们根据自己学手艺的熟练程度选择之后要做的活计。
干惯力气活的妇人大多愿意选喂养蚕,其次是抽丝,最后才是织布。
毕竟木槿开头就提过说手艺不好把活干坏了的人她不要,织布最容易出岔子,她还是别选了。
二十几个人里头只有荷花与栓柱媳妇选了织布。
木槿猜想大家应当被她方才说的话给唬住了,赶紧补充:“刚开始干活的时候出岔子没事,只要不是故意躲懒不肯学,我指定不说你。”
饶是如此,依旧没有几个人愿意干织布的活。
木槿说的好听,谁知道她最后会不会扣自己的工钱,这种事可不兴胡乱选。
无奈之下,木槿只能承诺每日多给织布的绣娘一个铜板,最后才堪堪选出十二个愿意织布的绣娘。
织布的活计繁重,而且可能会连环转,必须有足够多的人才成。
如果不是剩下几个人的织布功夫太差,木槿说不准还会再从里头挑挑。
等送走愿意同她干活的年轻妇人,还有很多看热闹的婶子大娘需要应酬。
织布机是值钱的大物件,有不少人盯着厅堂里的织机眼馋。
至于说让他们自己去买,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买上台织布机少说有五两银子,即使手中有闲钱照样舍不得拿出来。
盖五间青砖大瓦房才十几两,这还是能让子孙几代人世代居住的地方,他们绝不肯在土地房屋之外花费好几两银子,就算手中有闲钱也不成!
做好分工,木槿就开始与陈寡妇有针对性地教授手艺。
尤其纺织丝绸的活极其困难,若想卖出好价钱,须得尽量减少瑕疵,在没有东西练手的情况下想让十几个人顺利出师,着实不简单。
陈寡妇悄悄把木槿叫到里屋:“她们没法子练手,除却一两个脑子灵光的,光听听不明白,咱们最好想想别的主意。”
木槿明白她的意思。
陈寡妇刺绣纺织的技艺极为娴熟,虽说如今尽心尽力教东小庄的妇人学手艺,碍于无实物教学,到底受了些制约,对于没有天赋的人而言,学习过程可谓极其煎熬。
木槿明白舍不得孩子套不了狼的到底,又花费几钱银子从旁处淘换来许多棉花,让她们暂时练手。
会纺织粗布的人不少,然而纺织粗布与纺织精细丝绸的织机、法子却有差别,木槿没钱买生丝给她们练手,唯有用纺织丝绸的办法织粗布,最后出来的成品当然质量堪忧,不过木槿又不靠它赚钱,能起到教学作用就让她极满足了。
就在妇人们风风火火学手艺的功夫,年关渐渐靠近。
外头早半年就没有了集市,压根无法赶集采买物件。
王宝兴原本还想带领族人们去上回采买猪肉的明水村再买些回来,结果人家说几个月前被他们采买去的已经是最后一批,眼下再没有剩余啦。
王宝兴只好无功而返。
他用大力气把手里的拐杖戳到地上,竟戳出个婴儿拳头大小的土坑来。
“这世道简直不让人活命!”
王宝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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