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出事之前,陈寡妇和织女镇其余人抱着同样的心思,险些被张家人害死后,她看着织女镇的族人们并不打算保她反而包庇乔掌柜,陈寡妇难免感到寒心。
幸亏织女镇的童生老爷去里正处游说,才令里正打消了将自己交给张家人的心思。
短短几天功夫,陈寡妇就看清楚了周遭人的面目,她觉得眼前所谓的自己人还不如东小庄那群外乡人靠得住。
而且陈寡妇并非一时冲动,在做出教织女镇妇人手艺的决定之前,她着实思量许久。
她将乔掌柜得罪的死死的,往后再想卖绣品或者绸缎并不容易,唯有带着东小庄的妇人一道做。
乔掌柜指定不会收她们的绸缎,到时候大家伙正好商量着另辟蹊径往外卖。
因为陈寡妇有自己的小算盘,面对陈氏族里婶子大娘的劝说可谓全然不为所动。
说话的婶子嘴巴都干了,陈寡妇才缓缓开口:“婶子,我晓得你为我考量,不过在我被乔掌柜坑害得从鬼门关走了一遭,族里人不肯护着我这个丧夫的寡妇时,多亏东小庄的人跑前跑后才令我勉强活命,我既然有养活自己的手艺就不能藏私。”
眼见陈寡妇油盐不进,过来劝说的婶子只能带着怨气无功而返。
织女镇心急如焚之际,东小庄却有越来越多的妇人加入进来。
木槿家人少屋子宽敞,所以妇人们多聚在她家同陈寡妇学手艺,因为后头有更多人加入进来,木槿托崇文崇武等人把最边上两间屋子打通,如此看来,除却卧房,其余四间房屋皆被打通,只有中间的柱子为建筑物做支撑,看起来宽敞极了。
当然,她们同样碰见了其他难题。
最难的要数纺织的的织布机。
丝绸质地细腻且制作工艺繁杂,织机比寻常的织布机昂贵,寻常人家很难担负起好几两银子的支出。
东小庄家家户户有银子不假,然而穷惯了的农家人不愿意为见不到成果的东西付出银钱,何况好多人家都是公婆当家,年轻妇人手头压根没有银子。
提到织机一事时,只有栓柱媳妇和有粮媳妇果断点头说愿意出银子买织机,剩下的妇人则陷入沉默中。
有自认为机灵的妇人说:“不如妹子你买两台织机,我们轮流在你家织布,到时候给你赁织机的银子就是。”
妇人想要赚钱,却因为此前从没有接触过纺织丝绸犯嘀咕,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把事情做出来,能够成功还好,失败了的话五两银子就会打水漂,自己恐怕会被丈夫打死。
买织机的五两银子不算小数目,妇人想赚钱却不愿意付出成本,就打起了木槿的主意。
当初在土匪窝里族长可是多分给了木槿两锭金子来着,她财大气粗上头还没有公婆丈夫把持银子,买织机的话阻碍更小。
何况此事本就由木槿牵头,很多人觉得最先怂恿的木槿合该出点力气。
当然,她们没有忘记木槿在逃荒路上的帮扶,虽然想要占便宜却不至于太过分,她同样愿意往后退两步。
“俺知道此事做不成的话会让妹子吃亏,不过俺上头的婆婆难说话,着实拿不出五两银子来,还望妹子多出点力气,俺不占你便宜,你照外头雇织娘的价钱给俺几个铜板就成,余下的银子自可凭你安排。”
说实话,在纠结东小庄的妇人过来学织布时,木槿动过这个心思,不过很快就打消了雇人干活的心思。
纺织丝绸需要专门的织机,若不想织机隔三差五出问题,最好在明州城专门的铺子里买,织女镇的织机就是如此来的——
因为织机造价昂贵,明州城很多以纺织为生的人家在女儿出嫁时会以织机作为嫁妆,一用就是半辈子。
陈寡妇如今用的织机就是出嫁时的陪嫁,她对吃饭的家伙格外爱惜,若非必要,其他人连碰都不能碰。
如果木槿买织机的话,加上旁的原料价钱需要几十两银子的支撑,能把纺织丝绸的事做起来还好,至少可以收回成本,万一做不起来只会把东西砸在自己手里。
尤其在亲身接触过织女镇的纺织活计之后,木槿很明白当中的弯弯绕绕,有些活看着很好做,真做起来却不容易。
思来想去,她不大愿意担起那么大的风险。
毕竟她没有进项,承担不起几十两银子的亏空。
木槿的意思是让感兴趣的妇人买上台亦或几家合买,好歹可以分散风险,但妇人们不愿意,她们过惯了穷苦日子,绝不可能往外掏钱。
眼见好些人就要放弃,木槿咬咬牙说:“且让我想想,过几日我再给你们答复。”
妇人们明白开销不小,乖顺地走回家了。
王李氏听闻此事,风风火火跑进屋子训斥木槿:“你可不能充冤大头买那劳什子织机,人人都想赚大钱,真赚到的又有几个?咱不能犯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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