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家的粮食并不多,所以带出来零零碎碎的家当不少,不光衣裳,连家里的木箱、椅子等都带出来,结果后面遇见糯米砖,为了能装下更多糯米砖,不得已丢下好些东西。
等进去土匪窝,自家车上的粮食即将装不下,人们只好狠心把衣裳给丢掉。
离开时,他们仅剩身上穿的棉衣以及保证自己不会冻死在半路上的被褥而已。
如果天热起来,连身衣裳都没有。
于是,人们唯有在织女镇重新置办布料裁剪衣裳。
南方产棉量远不如北方,至于明州城附近,不是种茶树、桑树便在种水稻,木槿压根没看到种棉花的田地。
商铺里的棉花皆打外地运过来,价钱比以前在北方贵很多。
当时掌柜见到一群衣衫褴褛的人,下意识让伙计关门。
不怪他多想,虽然南方比饿殍遍野的北方更安稳,可因为这两年收成不好的缘故,南方发生的偷盗打劫等事只管比从前更多。
隔壁粮铺在前几个月就曾被打劫过,直到今日都没有再来张,掌柜提心吊胆无数次想要关门。
不过他的生意与别人家不同。
往年南方暖和,人们买不了那么多棉花,奈何这大半年时间,天气始终很冷,越来越多人买棉花缝制厚实的棉衣被褥,他的生意十分好做,前两年没卖出去的存货也被卖了个七七八八,掌柜总想着趁好时候将手里的存货给卖完。
看见掌柜受惊的模样,王宝兴拱手道:“我们刚打北边过来,连身像样的衣裳都没有,来您这里买些棉花。”
他手里拿出个银锭子,证明自己有钱。
如此,掌柜才将人放进去。
他做生意,天南地北的客人都接待过,打量过后觉得他们不像劫匪,加上手里有银子,便将人给放了进来。
木槿跟着买了不少棉花。
她倒有被褥,不过如意吉祥长的很快,以前的棉衣穿在身上紧巴巴,等再过段时日,说不准都没办法上身了,她打算给孩子做些衣裳备着。
买完棉花,众人又去了杂货铺。
城里半数铺子紧闭大门,有的落了锁,有的没有。
没有落锁的,是因为掌柜和伙计住在里头,而杂货铺就是这种情形。
他们在外头拍门好久才有人应答。
两边口音差别不小,木槿很努力才辨别出对方说的话:“不卖了,你往旁处去买吧。”
城里有两家杂货铺,另外一家铺子小到转个身都成难题,将东西置齐恐怕不容易,木槿等人只能来他家。
木槿道:“我们买的东西很多,掌柜的您就开开门吧,放在往日能抵你个把月的进项呢。”
乱世里,女人比男人更容易使人放松警惕。
掌柜听见北方口音的女子,脑袋转个弯就明白他们刚打北边逃难而来,既然有银钱,那需要的东西定然少不了。
他又透过门缝看外头那群人。
看面相并非穷凶极恶之徒,而且手里没有带家伙,放心之后,他才缓缓打开门。
他警惕地看向来人:“你们买啥?”
此时可没有所谓的顾客至上理念,除却面对达官显贵,否则在应对普通客人时,脾气不好的还会摆出副冷脸。
“我们买糊窗户的纸还有蜡烛。”
此时,蜡烛的制造成本比前代更低,许多普通百姓也能用得起蜡烛。
银钱来之不易,很多人连吃饱都成困难,所以经常天刚黑便睡觉,从而节省蜡烛。
即使这样,仍需要买几根蜡烛备着,蜡烛能存放两三年,倒不怕坏掉。
掌柜原本担心这群外乡人不给钱,等对方真的拿出银子来,他脸上才露出点笑模样。
每个人都买了东西,尤其是窗纸,可叫他赚不少钱。
他们又在盐商手里买来盐巴。
逃荒之前,有些人家手里的盐巴就已经用完。
长久不摄入盐分很容易导致四肢乏力、精神不济,为了让身体更强壮,盐用光的人家在宰杀牲畜或者碰见野物时,特地接血来喝,实在不行还会舔舐自己出的汗液。
因为缺盐,他们着实吃了不少苦头。
盐属于管制品,如果成群结队买的盐太多,有被当成私盐贩子抓起来的风险,他们拿出官府给的文书证明自己的灾民身份之后,人家才给了自己买盐的机会。
此外,每人买盐有限额,盐要么被官府把控要么被有官场背景的大商人把控,木槿他们在证明好自己的灾民身份之后,按照户数来,每户买了三斤。
若非官府知晓他们是灾民,长久缺盐,肯定没有办法一气儿买下那么多盐巴。
听人家说,这是灾民来到明州城之后,知州特地针对他们下的命令。
木槿将新买来的盐放在车上。
每户人家皆拉来自家的木板车,所以东西倒方便携带。
等将所有的事办完,已经过去大半天。
王宝兴没有忘记迁居宴的事。
按照习俗,每建好新房,不管家里多穷困,都要整治出几桌饭菜招待乡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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