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逢
竟会再次遇故人
出城门时, 木槿不禁感叹江梁城就是个吞金窟。
江梁城坐北朝南,若想不用绕道从官路走到南方,必须经过江梁城, 否则等着东跑西跑把自己绕迷糊吧。
出城时,守门官兵见车队里家家满载粮食, 十分眼馋。
像百户或捕头衙役尚好, 他们不用种地, 好歹有官府发的大量饷银, 普通的兵丁即使有饷银, 也没办法养活全家,照样需要家人耕田种地从而维持温饱。
外头的土地早已没办法耕种,家里不至于揭不开锅, 可粮食却逐日减少,怎能不令人心慌。
见到对面运粮食的车辆排成恁长的一串,好些人居然动起歪脑筋来。
有在上峰跟前得脸的兵丁跑到百户身旁撺掇要些好处。
“咱们不贪他银子, 弄些粮食下来给兄弟们过过馋瘾总成吧。”
百户听见, 狠狠拍打他的后背:“你小子净想鬼点子, 这世道谁不晓得粮食比银子更珍贵,不过嘛……”
他觉得下属的法子可行。
能通过重重阻碍带粮食走到此处, 肯定有点手段, 不提旁的,单说守北门的那群人, 最为贪婪, 若没有点后台手段, 恐怕能把你的血给吸干净。
所以意思意思给自己谋点好处就成, 别过分, 知州不是常说过犹不及嘛。
王宝兴将之前那人给的的文书递给他。
“李百户特地嘱咐我来找您, 这点银子不成敬意,官爷您拿去买酒吃。”
江梁城内群龙无首,各方势力乱斗,连几个百户之间也各自有派系,守南门的人与后头负责安置灾民的李百户是拜把子兄弟,所以倒肯给他几分薄面。
当然,给兄弟面子归给面子,到真金白银上来,亲兄弟都得明算账,更甭提所谓的拜把子兄弟了。
王宝兴知道车队里粮食多招人眼,所以拿出锭十两的银子给他,只盼能够顺顺当当过去。
若没有底下兵丁起哄,他说不准真的看在兄弟的情面上让人过去,然而如今胃口早被吊起来,哪能够让到手的鸭子飞掉。
他与王宝兴说了许多有的没的,中心思想自然是要粮食。
王宝兴当然不愿意给他。
乱世里银子可以慢慢积累,粮食却直接决定你能不能活下去。
他看出来,江梁城官兵的胃口不小,若真的松口,可不是几十上百斤粮食的事,到时候得被人扒下层皮来。
木槿跟王宝兴想法差不多。
与现代的职场类似,从项目上拿到奖金,肯定不能让领导给独吞,就算领导拿大头,下头的组员也得分上些,不然人家白出力气了。
而在南门守城的官兵有上百人,每个人怎么也要十斤往上吧,少了人家可能会恼羞成怒埋怨你打发叫花子。
所以不能开这个口,开了之后就要少几千斤粮食,这可不是小数目。
王宝兴悄悄凑到守城人耳朵旁边:“官爷,想必您也清楚守北门那位的性子,我们能从他手底下全身而退总不能因为人家心软。”
他当时和李百户套了挺多消息,明白几个百户之间明争暗斗的关系,加上他又不打算再回江梁城,自然不怕得罪人。
王宝兴说的话,就差告诉人家自己有后台。
他将自己的童生文书拿出来,说了与上回同样的话:“我是延庆三十八年的童生,带粮食去投奔在栗阳府做通判的同乡,车队里头就有他家里人托我给他带的粮食衣物,也请官爷给我们几分薄面,到时候我和同乡都记着您的恩情。”
王宝兴的谎话越说越溜。
至于那位做通判的同乡,被他知晓自己编织的谎言也没关系。
此时人们极其重视同乡之谊,做官的有乡党,做商人的也有商会,人们在外头普遍会照应自己人。
王宝兴的做法被人家知道,对方顶多斥责他或者不与他来往,却不会豁开面子治罪。
通判属于正六品官阶,在京官眼里不算什么,在低阶官吏看来却属于得罪不起的大官。
那人听闻之后瞳孔一缩。
他没有做同知的远房亲戚,累死累活二十年才做到百户的位子上,最明白不能得罪人。
王宝兴没有证据证明自己和栗阳府通判的关系,但他手里的童生文书总没办法作假,那人再不敢怠慢,连说对不住。
既然人家已经递过台阶,王宝兴见好就收:“我知道官爷们的辛苦,世道这般乱,平白给你们添了许多麻烦。”
说着,他又往对方袖子里塞上块银锭子。
前前后后用掉两刻钟,木槿等人才得以出城。
等走出两里地,族人们纷纷开始抱怨。
“狗娘养的,也不怕撑死他!”
那群人的胃口属实太大,若非族长随机应变,恐怕大家又要出回血。
木槿回望城楼。
因为距离越发远了,城楼不断缩小,直至缩成个小黑点再也看不见为止。
他们的速度不快不慢,而且北方又接二连三闹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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