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揽在自己身上:“哪里,若没有木槿的胶,我照样没法子把车轴做好。”
他并非客气,当时发现车轴与榫卯还有车辐始终没法子固定住,他和四伯还有崇文崇武几个人简直要急红眼,那时候冬生几乎就要再重新做一个。
而且重做也不一定能够做好,得亏木槿过来灌胶。
王宝山听见,跟族里人说:“还是冬生功劳最大,若非这孩子有一副巧手,我家往后的路恐怕就要难上加难了。”
总之,整个车队早上得以如常上路。
经历过车轮坏掉一事,王宝山不再像从前一样急躁,即使遇见坑坑洼洼的地方,也会耐心牵引着牛往前走。
车队里其他人以前跟王宝山一样,从未注意过木板车可能会坏掉,有王宝山家的教训在前,他们不敢再磕磕碰碰,否则一旦坏掉,一家人就得遭殃哩。
而后头最大的难处要属水源,当下天气越发热,大伙还要顶着大太阳辛苦赶路,免不得反反复复出汗,对水的需要同样增加,但后头他们运道不好,居然一次没有遇到水源。
中间路过几个荒村时,甚至还进去探路,结果里头的水井早就枯掉,至于说河渠湖泊,只管比水井更早干枯,他们连一滴水的影子都没有见到过。
路上遇见的灾民,现在不光跟木槿她们车队乞要粮食,还有不少过来求水的,一个个顶着干裂的嘴唇说出哀求的话语。
可车队里的水本就不多,现在越往前走水桶里的水越少,自家还不晓得够不够用,更别说接济别人了。
这时候,水源的珍贵程度与粮食相差无几,给了别人,自己就没得吃没得喝,所以,即使心里想帮衬别人一把,也有心无力。
有妇人抹一把眼泪:“若还在村里,说什么也要给人家一口水喝,不是俺心狠,实在是自己也没得喝了。”
刚才她被一个孩子拉住,孩子是跟他家大人出来逃难的,大人瘫坐在路边,眼瞧着没有起来的力气,孩子便拉住车队里一个妇人的袖子:“婶子,给一口水喝吧,一口就行。”
妇人看一眼孩子,又瞅着自家的水桶,犹豫一番,终究还是拒绝了。
此前她家从宅子里打来两个木桶的水,一路上俭省着用,现在半个多月过去,只剩下小半桶水,她自家还不够用,哪还有余力接济别人。
丈夫在旁边不住指责她:“你往后莫要妇人之仁,自家还不够用的,倒充起善人来了。”
“俺这不没给他吗?你做甚又发脾气……”
“你若真给了,俺就休了你这个败家娘们!”
……
至于木槿一家,只管更缺水,除了家里人饮用以外,她们还给牲畜喂过一次水,现在木桶里的水剩下不多,王宝山怕洒出来浪费,干脆把它全装进水囊里,王家两个水囊装得满满的,就连木槿的水囊都装下大半。
这是家里全部的水,如果再找不到水,恐怕只有渴死一条路。
木槿晓得家里水不多,之前饮用时一直借着水囊的遮掩喝空间里的水,但家里人不傻,长期下去难免怀疑,木槿到第十天以后就再没有把水囊拿出来。
平时喝家里水时,她永远只呡一两口做做样子,她还能趁着晚上停下来时偷偷喝空间里的水,但家里人却只能指望着牛车上的木桶。中途木槿甚至把之前存储在空间里的水倒在自家水桶里,怕家里人怀疑,她特地控制倒出来的水量,就这,还险些让崇文发现不对劲。
“奇怪,我咋觉得水比昨日多了呢?”崇文崇武是最后过去饮水的,心细的崇文居然发现了差别。
当时木槿听到,心跳几乎慢上半拍:“兄长你一定是昨夜值夜太累了,哪里多了,我瞅着与昨天盖上盖子前一样多。”
崇文没睡好觉,的确困顿,他这才没有深究,只是木槿再也不敢偷偷给家里倒水。
困难
把仅剩的水分掉
等到五月中旬, 一群人手里的水已经完全耗光。
如果搁逃荒以前,恐怕连他们自己都不会想到,两桶水能让一大家子用上二十几天。
这时候一家子人口多则数十口, 少则三四口。人口多的一般是祖孙三代一起过活,或者是爹娘跟几个儿子一起过, 比如长子成家生子, 剩下几个儿子尚未成家;人口少的大多是刚和爹娘分家不久, 只带着妻子儿女过活。
许多人家与木槿家情况一样, 一大家子人共用两桶水, 可想而知水源有多么紧缺。
再加上晌午顶着大太阳赶路,身上很容易出汗,让本就缺水的情况更加糟糕。
栓柱媳妇曾与木槿说道:“咱本来就是庄稼人, 按理说不该被晒成这般,可老天居然不给人活路,现在日日在外头晒着, 不晓得还能撑几日……”
即使庄稼人, 除了抢收或者抢水浇地会在晌午最热的时候下地之外, 其他时节一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清晨天还没亮就去上地干活,太阳大了再回家, 等过去晌午最热的时候, 他们接着扛上锄头下地,如果活计多, 常常在天色完全黑下来后才得以家去。
传统小说